亲,也是看中了杜家的家世清白,两代人都是秀才,勉强也能算作书香门第。
重要的是,杜承打小就聪明,四五岁便能背下不少诗词,甚至还能对上几句对子。
季员外认为其考中秀才是一定没有问题的,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中个举人什么的,那就可光宗耀祖了。
因此,季员外早早便找媒婆去杜家提亲……说白了,也是想要赌上一把。
万一杜承以后真的中了举人,他这个当岳父的同样无限风光。
退一万步说,就算杜承考不中举人,考秀才肯定没问题。到时候,适当资助一下,女儿也不至于受苦受穷。
不过,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季员外的算盘打的很精,虽定下了亲事,但同时也有个条件,就是要求杜承必须中了秀才,女儿才会过门。
后来,杜承不负所望,终于考中了秀才,自然也该谈婚论嫁了。
但这时候,季敏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她打心眼里不想嫁……准确地说,是不想嫁到杜家。
杜家的家境本来很一般,加之杜承的父亲卧病在床,为了给父亲治病,杜承已经卖掉了大半的田产。
如此一来,日子过的更是捉襟见肘,连温饱都难以维系。
至于季员外,虽有些后悔,但他还算一个爱脸面,守信用的人,不愿让一众乡亲戳脊梁骨,便主动找到杜承,说不如早日完婚,也好冲个喜。
冲喜,历来就是民间的一种习俗。
一方面是想借喜庆的日子转运,让家中病重的老人尽早康复。
二来……同样也关乎着另一个习俗,一旦至亲不幸去世,家中子女按规矩得守孝,三年内不得成亲,也不得远离家乡。
否则就是不孝。
对于季员外的提议,杜承自然感激不尽,开始匆匆筹备婚事。
却不曾想后院失火……季敏仗着父母自幼宠爱,在家里成天闹腾,说什么也不肯嫁。
季员外夫妇自然也不能由着女儿的性子,毕竟婚期都订下来了,岂有反悔之理?
传扬出去,季家颜面何存?
杜腾倒是不知情,东拼西凑,总算弄了一些聘礼,请了花轿、乐队什么的按期上门迎亲。
哪知,季敏依然还是不嫁,躲在房里又哭又闹,甚至还以死相逼,说什么非要让她嫁,她就上吊。
季员外夫妇轮番上阵相劝,并保证说成亲之后一定会照顾她,不会让她受穷受累云云。
但,无论夫妇俩如何相劝,季敏却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梳妆换衣。
正当闹的不可开交时,一向懂事的妹妹季瑶走进房来,说:“爹爹,娘亲,既然姐姐不肯嫁,那就不要勉强她了,女儿愿意替代姐姐出嫁。”
“啊?”
“这……”
季员外夫妇俩不由面面相觑。
季敏却来劲了,一脸欢喜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妹妹自愿的,她愿嫁就让她去好了。”
虽说此事有点荒唐,但事已至此,季员外也是无可奈何,与夫人商议了一会,被迫接受了姊妹易嫁的方式。
其实这也不算多稀奇的事,自古以来这样的事例有很多。
姐代妹嫁、嫁代姐嫁,甚至还有寡嫂代小姑子出嫁的……
就这样,季瑶抓紧时间梳洗换妆,披着红盖头上了花轿,拜了堂。
等到入了洞房,揭开盖头时,杜承方才一脸呆痴地发现小姨妹怎么变成了新娘子?
好在,季瑶心地善良,并没有如实说姐姐嫌贫爱富,而是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姐姐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怕耽误喜事云云。
但,杜承又不傻,心里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内心里反倒更加高兴,庆幸自己娶到了一个明事理的妻子。
成亲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勤劳持家。
而杜承的父亲的病情也奇迹般一天天好转……这姊妹易嫁之事,一时间在镇里传为美谈。
季瑶心灵手巧,没事便自己纳些鞋底,绣点花什么的拿到街上去卖,完全没有一丝娇生惯养的小姐气态。
对此,镇里的百姓对她更是由衷的敬佩,争相买她摊上的东西。
杜承读书之余也写些字画卖,小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好。
一开始,季员外还感觉有点丢脸,曾几次劝解小女儿,让她不要去街上摆摊,缺钱就回娘家取就是了。
但是,季瑶却拒绝了父亲的好意,说依靠娘家的话会有损相公的脸面,再说她现在的日子也算过得去,不仅没饿肚子,与相公还有了一点小小积蓄。
还说会慢慢将以前卖掉的田产再买回来。
同时,相公也在努力读书,说不定有一天会高中……
对此,季员外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心疼小女儿,另一方面,也为小女儿如此懂事而感到欣慰。
内心里不免暗自感慨: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何姐妹俩的差别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