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虚灵和机械暴君的往事

    如果一定要用艾虎脑海中既存的概念来形容古代人类，只有一个词：洪荒。

    沙弗拉丝口中的古代人类，真正就像存在于古代传说中的洪荒大巫。呼气成云，嗔目为电，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

    那时的人类极度追求个体强大。他们精研修炼之道，将肉体打造得强横无匹。一顿脚随风而起，即可扶摇直上九万里。地冕中狂野的电离风暴，对他们而言连凉风都不算。他们纵横蓝星，吊打一切洪荒怪兽。费墨里梅估计就是那时被制造出来的。古代人类对血肉和灵魂研究很深，魔龙对他们而言只是小玩具。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明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机关巧器。最惊人的发明莫过于天火之塔。它成功地创建了一个能量通道，直接从太阳上汲取能量。从此以后，古代人类再也没有为能量犯愁。各种各样需要强大能量的法术被开发出来。他们豪爽地挥霍着无穷的能量，将蓝星打造成宇宙中一颗完美无瑕的宝石。

    然而就是这么强大的王朝，也终于有破灭的一天。

    当洛斯里克文明繁荣到极点，所有的智者决定联合起来，完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强大法术。没人料到，就在法术眼看就要成功的关键时刻，天火之塔竟然崩溃！狂暴的太阳能量从天而降。大地破碎，岩浆喷涌，海洋被蒸干，森林毁于大火。世界一直燃烧了上百年，浓厚的烟尘遮天蔽日。蓝星毁了，令人窒息的黑暗笼罩大地。

    古代人类拒绝坐以待毙，他们捕捉洪荒巨兽，以它们的血肉和骨骼制造飞行容器。当时地球上生活着不少神奇物种。其中就有能在外太空生存的星鲸。以鲸皮为壳，以鲸骨做支撑，以鲸肺收集宇宙尘，再用一种附着在星鲸身上，以宇宙尘为食的甲壳动物做发动机。一艘飞船就这么设计出来了。经过试验，飞船可以装载三万人。它速度虽然不快，但内部自成一个小世界，食物饮水都能循环生成。古代人类决定，乘坐星鲸飞船离开蓝星，去宇宙中寻觅新天地。

    很快，一条又一条星鲸飞船被制造出来，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天空。但即便如此，也只能载走一小部分人。为此，古代人类实施了残酷而严格的筛选，将弱者全部抛弃，只允许精英登船。大量的人绝望地跪倒在地，看着象征着希望的星鲸飞船将自己抛弃。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在黑暗中挣扎求生。在这颗经过天火肆虐的灾祸星球上，像蟑螂一样卑微地活下去。

    “从那一天开始，机械暴君和你们的祖先就分道扬镳了。几千万年前的一点点血缘，传承到现在，想必已经淡薄得不像话了吧。”

    “这个，我所学到的历史里面，人类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我们有考古学上的证据。”

    对艾虎的反驳，沙弗拉丝礼貌地笑了笑：“或许你是对的。但猴子正好就是那些古代人类的后裔啊。他们被抛弃在地球上，能量供应断绝，术法荒弃，身体也一代不如一代。他们逐渐退化，从智慧种族变成野兽。很有趣的是，当蓝星慢慢恢复元气，类人猿又重新开始进化，最后再度回归文明。我们研究过的星际生物浩如烟海。能如此坚韧地逆袭成功的智慧种族，目前来说人类是唯一呢。”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艾虎竟然无法反驳。他心想只能换个话题了，就问：“那么机械暴君又是怎么跟虚灵纠缠上的？”

    这个问题似乎也在沙弗拉丝的意料之中。至少她的商业化笑容没有半点波动。“很久很久以前，”她说，“一艘出发前往巨门星群猎捕外星生物的虚灵飞船，偶然遭遇到陌生的庞大舰队。毫无悬念的，我们的同胞战败了。那是虚灵历史上耻辱的一天。我们一族最大的危机，就此开始……”

    陌生的庞大舰队正是属于机械暴君。那时他们已经在星空中航行了很久很久，逐渐进化为适应宇宙流浪的生物。换个不太好的名词套上去，就是星际海盗。猎捕巨门星群上的野生动物已经成了虚灵的稳定盈利项目。一整船虚灵怎么也想不到，跑熟了的航路上竟然会有埋伏。当他们眼前突然展开一支庞大舰队，船长吓得智商都不够减了，只能束手就擒。

    “机械暴君捕获了我们的同胞，立刻进行研究。他们对灵能生命形式很感兴趣。怎么说呢，在漫长的宇宙航行中，他们进化成了非常特殊的生命体。在他们看来，能随时抛弃身体，能适应各种生化躯壳的我们，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完美生命形态。”

    沙弗拉丝的语气毫无炫耀，反而带着一种无奈。

    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古代人类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将身体活性压制到极限，来对抗星鲸内部的劣恶环境。他们以神识制造虚拟空间，并以此互相交流。千万年之后，古代人类习惯了在虚拟空间中生存，灵魂逐渐融为一体。

    “所有的洛斯里克古人类，将他们的灵魂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怪物。他们称自己为神，而我们称他们为——机械暴君。”

    郑重其事地提到“机械暴君”的时候，沙弗拉丝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恐惧，连标准化的笑容也略微扭曲，变得不自然。“为什么我们会称呼它为‘暴君’？因为我们从来没想过，当千万个意识体汇聚成一体之后，凸显出来的特质竟然是残忍、凶暴、冷酷无情……人类的语言中所有类似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它的凶恶。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一条虚灵曾经讨论过的路。我们中也有人倡议过，让所有虚灵的意识融为一体，成为宇宙中最强大的生灵。然而我们终究选择了尊重个性的道路。为了保持独立意识，我们付出的代价非常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