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周洋的故事。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时,还不满十六周岁。工地的工头咬着烟斜眼看着他:“离家出走?小子,你是不是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来工地搬砖啊?”
那时候他的嘴唇上边还挂着粘稠的鼻涕所留下的痕迹,他把它擦了又擦,弯腰弓背,咬着牙把沉重的水泥袋扛到肩上,按着指令做他的工作。他年纪小,力气不够,工资只能拿其他工人的一半,早餐是稀饭,午餐是馒头和咸菜,晚上趴在破烂棉被里啃饼干。有时候他能够从工友那里得到一点施舍,一根猪肉肠或者别的什么荤菜,他以为自己会心高气傲地拒绝,然后转身离开,但是并没有,他迅速接下了赏赐,并且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讨好地笑着。
他的父母在前两年的局部战争中死去,而他的叔叔婶婶也并不需要他。或许他叔叔想做一个好的看护者,但是周洋正处在叛逆期的脾气像火药桶一样准备随时爆炸,伤害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他独自在城市漂泊,进过救助站,作义务工做了不到一个月,就进了少年管教所,苛刻死板的教条使他厌恶年长的人,厌恶自己的家庭,厌恶这个不能使他一帆风顺的世界。他独自出逃,独自流浪,在街边的墙壁上刻上自己的代号。最初是“噬神者”后来成为“怖鬼”,最后又变成“流浪的狼”。
他没有固定职业,在工地里搬过砖,到店里做过学徒,又去工厂里加工材料。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把它当成工具,即使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在地,他也不掉一滴泪水。他觉得自己是硬汉。
社会上游手好闲的人看中了他,招揽他进他们的组织,他们是当地的地头蛇,扛着砍刀沿着街挨家挨户地受保护费。领头的大混混教他如何恐吓人,如何压榨那些兜里有余钱的商贩,他并不能很快学会,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和人家发生冲突,搞得两败俱伤。大混混骂他不知好歹,贪心过头,什么地段收什么钱,都要按规矩来,逼急了狗也会跳墙。也许他的脑袋有点笨,但是靠着一身蛮勇,凭着他那永不能放弃地喊口号摆架势的毅力,勉强还能混下去。那时候他刚成年,长得精瘦,秋冬气温下降的时候只套着一件很薄的黑色背心,他在后背纹上狼,然后又给自己起了新外号,并时常为此自豪着。
两年后战争又爆发,部队来到城市并驻扎在周边,在街边摆摊的小商贩们都收拾收拾回家了,他那本来就没规矩的闲散组织在军队真强实战的恐吓下作鸟兽状散。那时候,他终于开始成熟起来,闭上了自己聒噪不休的嘴巴,像一只老鼠一样,暗地里观察军队的作息。后来军队又走了,而真正的黑道组织接管了这篇地狱,他赔着笑脸走近他们,请求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生活的小职位,并表示可以为他们卖心卖命。
“我们不要你的心,要命就够了。”
他终于脱离了少年时代狂躁状态,逐渐稳定下来,并确信自己已经开始像真正的男人那样承担责任,并且开始了解女人。那个春天,他遇见了林晓月。
最初是在电视上,他在酒店的等候厅接待上面派下来的人,在无聊的等候中偶尔瞅了眼电视。当时正播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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