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

    火姐姐，你好吗？

    早上成都来电话。

    小邹，我的朋友，一个相交十多年的好兄弟，昨晚和另几个朋友去成都磨子桥花房酒吧喝酒。离开时，见几个人打一女子，就上前劝了两句，发生口角。对方中的一人二话没说，一酒瓶砸过来！都喝了点酒，于是一场混战。

    老板过来，叫小邹他们快跑，说那伙人惹不起。

    已经晚了！

    对方很快增加了十多个人，一涌而上。都操着家伙！

    逃出门，搭的士，司机居然不在！小邹还来不及开门逃出，就被从车里拖出来，当胸刺了一刀！伤口深入九公分，匕首刺入了右心房！当场血流如注

    同去的几个朋友运气好些，但都不同程度受了刀伤。

    小邹至今在医院里抢救，手术还算成功，但尚没脱离危险。

    几天前小邹还在深圳，我邀他来，商讨一个合作项目，要他在成都做先期的准备工作，过几天就要举行产品发布会。因为这场意外，公司所有计划全部打乱。

    这还其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兄弟，十多年来和我肝胆相照，情同手足。如今却伤成这样，我痛得落下泪来

    他比我小四岁，本来是我弟弟的同学。从我上大学起他就成了我的小兄弟。那时我母亲刚去世，是他们这些朋友陪着我度过了那段十分艰难的岁月。

    是我把他带入it这个行业，去年离开四川的时候，又把我成都的公司转赠给了他。就在他的事业开始向上走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成都的朋友们电话里说，他现在躺在隔离病房里，本来身强体壮的他，如今却虚弱得只剩一丝气息在体内游移

    整整一天，我的胸口发闷，好象那一刀是捅在我的心口。恨不能立即飞去看他，但公司的项目却在紧张筹划之中，一天也分不开身。

    忙着公司的事情，整个人昏昏沉沉，形同梦游。还要强打精神，开会讨论应对方案。

    下午打电话回珠海，老婆感冒三天了。电话里老早就叫她去看医生，她说不去，要自己抗一抗。今天拖得严重了。她说她现在有了身孕，说不能随便吃药，怕对胎儿有影响。

    我说可以看中医呀！在珠海我们认识一个水平很高的中医朋友刘医生，可以打电话叫他来家里呀。这样并不是麻烦人家，刘医生刚来珠海，经济比较吃紧，上门来治病，我们可以给他报酬，他也可以顺便挣点外快啊。

    她说晚上下班后再说。下午还要给学生上课，放学后学校还要开会。我说请假不行吗？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她说不好啊，最近学校任务繁重，不能耽误的。

    我叫岳母听电话，希望通过岳母劝劝她别去上班了，去看医生。结果岳母大人却在电话里埋怨了我一通，说我不理解她，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就好象我在深圳，离珠海这么近，她病成这样都不回来看一眼。也就是看一眼嘛。又说，当然，你忙，我们理解，也不勉强你。

    我哑然！

    后来她又接过电话，继续坚持要去上班。我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都堆上来了，有点急，说话就大声了。她说我怎么遇事就知道激动！就知道发火！我无言以对：是啊，我不应该发火啊！我黯然挂了电话，坐在大班椅上发呆。

    还不是为了这份该死的工作，我已经一个月没回珠海了。期间她来过两次深圳，两次大家都很开心的。我不是故意不回去，而是的确走不开。因为我是公司的头，项目刚启动，我是公司的头，我的工作谁也代替不了。

    我多么爱她，也知道作为女人在这个阶段心理上比较脆弱，需要有我时常陪陪她。可我应该怎么办呀？

    老板从台北打来电话，问我进展如何了，把我从恍惚的状态带回到现实。是啊，我必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事情还要一件件去做。老板正看着我，手下的员工正看着我，我得沉住气。

    做男人，真难啊！

    晚上和客户出去吃完饭，又一同去洗脚，想着在抢救室里，正为生死边缘挣扎的小邹，觉得生命的个体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对这世界，油然生出强烈的孤独感和不安全感。

    我好想她！

    蝶衣

    2001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