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看着清瘦,手臂却意外地结实有力。
清凌凌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四下幽寂,只能听见虫鸣,叶苍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和他轻浅的呼吸声。叶苍闲庭散步一般,仿佛身上的重量并不存在,目光流连在地上相互依偎的人影上,又垂眸看向实实在在躺在自己怀里的人。
“快些吧。”他的视线有如实质地落在自己身上,曲微即使不看他也能感受到,别扭得忍不住出声催促。叶苍不怪她不解风情,顺从地加快脚步。王府东南方向有一处地方叔父叔母向来严禁家中小辈踏足。
那并非一般的威吓,如若犯了,是实打实的家法伺候,那是王府的府兵所在,能容纳数百人,方便紧急关头护府上周全。
值守的府兵晚上会歇在此处,还设了校场和牢狱。虽是王府的一处地方,却与王府规制大相径庭。不同于王府内的冷清幽寂,府兵处灯火通明,外有士兵巡回,门口有专人把守。
卫兵一见来人是叶苍,无需指示便为他开门引路,面上冷肃无神,仿佛全然没看见他怀里抱着个大活人。曲微从叶苍怀里伸头张望,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此处,意外地干净明亮,摆着桌案和日用器具。
看着不像牢房,倒像是普通人家的起居室,暗自思忖叶苍没有苛待叔父一家。走了一路都不见有人迹,卫兵终于停下脚步,叶苍抱着曲微站在一侧,看着他俯身掀开地板。曲微眼睛微睁。
原来牢房是设在地下。方一打开,一股潮湿沤烂的腐臭气味漫上来,直冲鼻腔,呛得人反胃,曲微几乎下意识将头转向叶苍的胸膛去吸闻他身上的味道,她的反应落在叶苍眼里,他心情颇好地轻柔出声“还要看吗?”
曲微不假思索地点头,她要确认叔父一家现状如何,是生是死,是健全还是残缺。叶苍抱着人走近,曲微掩着鼻子探头看下去,上方的光亮从开口处投进地下,这一处地板下的牢房里关着女眷,约莫八九人,横七竖八地趴伏在对方身上入睡。地上垫着干稻草,底下一层已经发潮沤湿。
她们身上穿的还是平日的华贵衣裳,被稻草沤出的脏水污染得黑黄。影影绰绰认出叔母,堂妹还有她的奶娘。往日娇生惯养的夫人小姐,现下牲畜一般挤在这污脏狭小的囹圄里,曲微头一次心里生出沉闷。
卫兵将地板合上,往前走了几步,掀开另一块,下头关的是男丁,曲微看到了叔父和堂弟。确认了叔父一家还安好活着,叶苍抱着人往外走,回到王府正院,一直到一处凉亭才将人放下。
“曲家是先祖亲封的异姓王,我叔父按制承袭,你们怎么敢的啊。”曲微面上神情轻浅,目光平淡地看向叶苍,说着质问的话,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叶苍全然不在意,不答反问“你可知今夕是何年?”曲微自从避世,鲜少算计日子,若问今朝何日,她必然答不上来,但问今夕何年,掰一掰手指倒能算出来“景宣三十六年。”
“不。如今是景桓四年。”曲微眉头一跳“陛下驾崩了?”叶苍颔首“新帝登基已经四年。
你避世许久,不知天下变动,如今各藩地之间鲸吞蚕食,新帝已无力置喙。”曲微大为撼动,一时怔愣不知作何反应。先帝在位时已有天子式微,群王躁动之象,但都及时被镇压。
她那时便想过,一旦新帝登基,朝纲不稳,那些觊觎已久的人势必会迫不及待地露出矛头,但她未想到这天来得如此之早,势头如此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