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你跑不脱,再跑打断你的腿!”曲微听得身后的恐吓,就在数丈开外,更是半分不敢慢。这处路虽不熟。
好在规整,无诸多弯弯绕绕,顺着直跑便听见人声越来越近。只要上了主道,便有巡城的兵将,人口买卖在哪城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他们必然会忌惮。曲微用尽浑身力气,腿脚已失去知觉,麻木得像车毂一般的死物只知往前冲。
主道上亮堂堂的灯光已投进巷道,熙熙攘攘的人声就在前头,只要再跑上数丈便能逃出这片漆暗。可后头的人越是见她快要事成,越是死咬着不放,越发地近,越发地近,粗喘的声音已贴在身后,浊气已扑鼻,那麻袋要立时兜头下来。
“救命啊”这一声呼救用光了力气与气息,脚下立时慢了下来。这是曲微最后一赌,她已然跑不脱,若是无人听到她的呼救,她便赔了自己又没搬到救兵。突然“砰”
地一声,仿佛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砸在背上,撞得她再站不住,直直栽倒在地。极致的剧痛从后背漫向全身。
这一脚仿佛将她的内脏都震碎。轿夫立时将她摁住,嘴上不干不净地咒骂。曲微的脸压在地上,干燥的灰尘被呼出的气吹开,又被吸入鼻腔,呛得人想要作呕。双手被死死捆在身后,她已无力挣扎。
一滴泪漫出眼角,滑过鼻尖掉落在地上,水汽模糊了视线,巷外的光明亮得如一场幻梦,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在那一片斑驳陆离之间,一人身着玄甲踏马而来,明黄的光斑映亮他半张侧脸。身上的桎梏瞬时撤开,那两人慌忙逃窜,于不远处被制服在地。曲微的眼一瞬不瞬,看着那人翻身下马,黑靴带风。
在她面前半跪下,解开背后绳索,将一身狼狈的自己拥入怀中,他用尽了力气、却轻轻地抱着她,生怕碰及她身上的伤处。曲微埋在温热的怀抱中,鼻间是熟悉的熏香气息,她竟然还记得。
面前的胸腔剧烈起伏,传来些微震动,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似喃语,又紧得发颤。“曲微”曲微自睡梦中醒来时已是深夜时辰,四下寂静,窗外漆暗,房里亮着昏黄的烛光。
身上清洁过,穿着干净的寝衣,肩背上的伤经诊治后只余轻微疼痛。曲微伸手拨开帘子,叶苍坐在桌案旁,一手撑头阖目休息。
正面朝着床榻的方向。视线落在自上而下扫过,他瘦得脸上轮廓越发凌厉,刀削斧刻般利落,褪去少年人的稚嫩,冷肃得仿佛身经百战的老将。脱下盔甲,身形越发明显,瘦得只剩薄薄一层肌肉,衣裳堪堪挂在骨骼上。
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做好面对叶苍的狂风暴雨,甚至没有把握能活着回去,但她从没有想过这一页翻得如此风平浪静,轻易得让她心中不安。浅眠中的叶苍似有所感,眼睫一颤便悄然睁眼,正对上曲微的视线。
他脸上立时露出温柔的笑意,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哑。“你醒了。”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取出温热的粥,扶曲微靠坐起来“先垫一垫。”曲微看他半晌,干燥的唇微启,却不是咽下喂到唇边的粥。
“出兵了吗?”她在失去意识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叶苍:陛下和稚羽都在桉城,十万火急,需他立即出兵理城,围理救桉。叶苍眼里的笑意淡去,垂眸看向手里的动作,将那一勺放回碗里搅一搅,又重新舀出一勺递过去。
“先吃点东西。”曲微偏头拉开距离“叶苍,你我的恩怨,我们如何清算都好,但事关社稷拖延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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