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己之私,就想置皇上于天下之不义否?”
一个弯酸的声音从朝班中传来,仿佛是一瓶二十年的老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走出一人,相貌玲珑、身材矮小,却是清流派三领袖之一的魏了翁。
“我怎地置皇上于不义,魏大人你要说清楚!”
“四川百姓前几年刚饱受蒙古人蹂躏,现在尚未恢复元气,孟大人又要妄起刀兵,推百姓于水火,适才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拿下关中,若蒙古人反扑四川,孟大人何以面对?四川百姓又何以面对?
他们自然会骂你无能,但更会说皇上不仁,这难道不是置皇上于天下之不义吗?皇上!国以民为本,孟拱居心叵测、擅动国本,臣建议立刻罢其一切官职,逐出朝堂!”
老醋突然变成了火油。
“你!你!腐儒也!”孟拱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唇枪舌箭、皆有道理,赵昀有点为难了,他突然瞥见朝班首列的丁大全正坐在那里微微冷笑。
“丁爱卿,你久为枢密院使,又曾是兵部尚书,应该知兵,你来说说!”
“臣遵旨!”
丁大全慢慢走出,盯了一眼孟拱,又瞟了瞟魏了翁、董槐等人,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对赵昀说道:“腐儒之言,皆不可听;孟大人所言战术上是对的,战略上却错了。”
“什么战略?”
“取关中可以,但不是现在,我朝不可与蒙、金两国同时为敌,现在蒙人的正面敌人是女真人,就让他们去厮杀,等最后两败俱伤,我们再取渔翁之利,这何乐而不为?
再说蒙古人的战力皇上也应该很清楚,三万人便可横扫四川,我们现在去和它打,胜负难料,所以臣以为应先埋头苦练精兵,以待天时。待时机成熟,皇上再御驾亲征,横扫六合,建千古不世之基业。”
赵昀龙心大悦。‘御驾亲征,横扫六合,建千古不世之基业’,他仿佛看见自己在接受万邦的朝拜,这是何等的气魄!
“丁爱卿不愧是朕之宰相,准卿所奏!”
孟拱却微微一叹。
丁大全之言,听似好听,却什么也没说,以待天时,一百年还是二百年,以大宋目前的情景,恐怕永远也不要有此奢念。自己拒绝加入丁党,丁大全怀恨倒也罢了,可眼前这个皇上,本以为他能做点大事,可最终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孟拱心如死灰,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皇上,臣想告假一年去四川察看军情地形,请皇上恩准。”
或许是赵昀心中有愧,或许是他真想北伐,立刻痛快地批准:
“朕就加封你为利、潼、成四路安抚使,替朕巡视四路军政。”
“臣谢主龙恩!”
丁大全见孟拱因祸得福,掌了四川大权,不由嫉妒万分,他又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臣还有本奏!”
赵昀精神一振,他突然想起今天一早接到黄门来报,说丁大全有急报,但那时他正和贾妃进行着关系到赵家千秋万代的大事,便命丁大全随后朝堂上禀报。
“卿还有何事?快快讲来!”
“臣接陈贵谊快报,陈贵谊已谈下彭义斌归宋之事。恭喜陛下,山东南部的莒、沂、藤、邳、兖、泰安六州即将重返大宋。”
赵昀欣喜若狂,他再也坐不住了,从龙座‘腾!’地站了起来。山东!历代先祖望了百年的山东终于要在自己的手上回归了。
“传朕旨意,封彭义斌为大宋归义王、东京路总管,赏银万两、绢五万匹;陈贵谊出使有功,封端明殿学士、同枢密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