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握住,一时也挣不开。
“我只是想知道黑寨怎么了。”她呐呐低语,解释自己出于反射性不让他离开的动作,并不是真对他有了什么依恋。
“你别闲不住。”丁驯微摇头,并不想让她在养病中,还去担心这些事。
“快说。”任放忧冷下眸。
这些天,神智迷蒙中,看着他忙进忙出,手下不停报告。她听不清说了什么,却也知道都是些关于黑寨的事。
丁驯叹了一口气,知道拗不过固执的她。
“山谷处,发现了近百具无名尸,有老、有少、有小”他开口就是惊骇人心的消息。“看来都是这几日被杀害丢弃的。”
“都是黑寨的人?”任放忧的脸色一白。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八九不离十了。”丁驯在沉吟过后,还是决定让她知道实情。“我们收到消息前去查看,正巧见到一息尚存的村民,他给了我们一个名字”
“程稼?”她几乎可以肯定,除了他,没有人做得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
丁驯沉默不语,只是点头。
任放忧不敢置信的摇头再摇头,小脸上揉进说不出的哀痛。
之前,大家不让程稼为首的原因,就是知道他心狠手辣,在拦路时,不但抢粮抢财,甚至是杀人灭尸,泯灭人性到极致,大家对他十分惧怕。
这一次,他们一行人在入村处被围剿,却没人伸出援手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害怕他的心狠手辣,只能假装屈服,对于这一点,她对寨内的人并没有埋怨。
只的,她没想到,就算他成功占领黑寨,成了黑寨寨主,他对于那些曾心服于她的寨民,仍不肯全心接纳,甚至是直接砍杀
“这个该死、杀千刀的王八羔子!”任放忧气得往床上一拍。“我不杀程稼,誓不为人!”
“带我进黑寨。”丁驯突地冒出一句话,脸色正经。
任放忧扬眸,迎上他的眼。
“你见猎心喜?”见他们黑寨内乱,要激她杀回黑寨吗?
“不是。”丁驯摇头,俊脸上坦坦荡荡,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告知他的打算。
“程稼已经杀了不少人,以他那样的小人心肠,难保他不会再开杀戒”
“我不让程稼杀,怎么可能还带官兵近黑寨?让官兵杀就会痛快些吗?”任放忧反斥。
“你可以通知那些人先走。”丁驯深知,纵使黑寨抢粮抢银,却也不见得整个寨里都是坏人。
“程稼不会肯,他会在他们还没离开之前,就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任放忧太了解程稼阴险的心理,容不得一丝可能的意外。
“可是”丁驯不肯放弃。
“别逼我,是你说不需要答应你的条件,我才吃了那个什么鬼药”任放忧冷眼提醒。
丁驯摇头,那颗价值连城的九转还魂丹,倒成了她口中的鬼药。
“好,我不逼你,只不过既然你问了,我想我也得让你知道。黑寨在昨日劫了官银,皇上下了最后通牒。”他想让她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是我的家!”任放忧抗议的握紧拳头。
“已经不是了。”丁驯淡淡开口,几个字,让她的气愤转为浓浓的悲伤。
她知道,他指的是,黑寨已被程稼占地为王,她再也不可能走进黑寨。
“你真的很过分!”虽然知道他剿了黑寨是迟早的事,但是,再怎么说,黑寨都是她长大的地方,一想到那个地方就要血流成河,她的心情难以平复。
“我没有别的选择。”丁驯重申,不愿意为了黑寨,与她反目。
“我知道。”任放忧垂下眸,整个人往后躺去,像是突地失去全身的力气。
“忧儿”丁驯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好生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丁驯”她突地柔声喊他。“你不可能为了我,饶了黑寨,对吧?”
她的温柔态度,教他心跳突地加快跳了几下,但是她的下一句话,也让他的脸色变冷。
“你别逼我。”丁驯沉声。
他已经为她,破了许多既有的原则,他不能再为了她,做出这般逆天的事。
“我没有。”她摇头,红唇上露出无奈的浅笑。“我只是想确定一下罢了。”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与她,势必成为仇人。
迎着她的眼,那清澄的双眼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波动,只有深沉的哀伤。
“我要走了。”任放忧缓慢说道,心口泛着剧烈的疼,她得用手心压住,要不然,鲜血可能会流出。
“不准!”丁驯想也不想的反驳。“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离开”
“是为了破黑寨。”任放忧痛苦的说道,缓慢的摇头,每个动作都会拉扯到心上那处淋漓的伤口,让疼痛加剧。“不可能的,我不会背叛兄弟,就算程稼是个混蛋,但黑寨里,还是有太多我的朋友。”
丁驯语结。
救她,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确想破了黑寨。但是救她,真只是为了破黑寨?
此时的他,竟无法回答自己。
任放忧没有忽略他的沉默,全身因为那阵由心中传来的激烈刺痛而紧绷。
他并没有否认——他救她,真是为了破黑寨。
心好痛。
她让自己努力的呼吸,平缓的喘息着,眸中满溢的绝望,终于将将她淹没。
就这么分开吧。
他们不该继续下去,她的心墙早已经崩落,他直直闯进她的心里,划下一刀刀的伤口,她已经太累,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她不该再留在这里。
“我得帮他们收尸,我不能让他们暴尸在山谷里”她替自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
“我已经做了。”丁驯急忙开口,勾起她的下颚,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每一具尸体,我都埋在西山外,你不需要去。”更不需要走
“谢谢。”任放忧如花瓣的唇,勾起一抹忧伤的微笑,她真的没看错人,他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只是,不是个适合她的好人。
“你知道,我还是会离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剿了黑寨。再说你不能接受我是个贼、是个强盗。”她的眼神转为平静,心太痛了,她只能把情绪往心里搁,要不然她会崩溃。
丁驯一个字也说不出,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她——她看起来不再是威风凛凛的黑寨寨主、她像是个被伤透心的孩子。
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