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皆是雪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手中一根扫帚轻轻的扫着地,好像从未看到过赵朔一般。
能够有这般出尘气质的,除了扫地僧外,绝无二人!
赵朔看着手中的《金刚经》,计上心头来。
拿着手中佛卷,起身走到了扫地僧面前,“阿弥陀佛,大师,晚生有理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衲不过是风烛残年老和尚一个,怎担当得起施主如此大礼?”
扫地僧将扫帚放到另一只手中,单手扶起赵朔,“施主年纪轻轻,想不到会喜欢佛经,当真是善哉!”
“大师说笑了。”赵朔好像不好意思似的,将书卷藏到自己身后,好像对此很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东施效颦,粗浅的读一下罢了,不值当大师如此赞誉。”
“佛家讲求众生平等,施主肯去做已经是胜过许多人。”
扫地僧宽慰道,看着赵朔也是越加顺眼。
“大师,我这《金刚经》中,有一句话不解,还望大师解惑。”
赵朔指着其中一句话,问道,“所言善法者,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这其中的善法,到底是何解?”
扫地僧听罢赵朔的疑惑,不假思索,为赵朔解释着,“世间本无善恶,如来所说善法,乃是人本性之中的觉性,是开悟众生之法,只是假借其名,是为善法。”
“我懂了,大师!”
赵朔欣喜的说道,“世间之法,皆由人定,善恶之念并非天生,佛家讲求开悟,便是为了将人们向善路之上引领。”
“妙哉,善哉!”
扫地僧听完赵朔的结识后,眼前一亮,“经由佛经,推及至人,施主此番话,当真是另辟蹊径,老衲受教。”
“该是晚辈受教才是。”
赵朔向着扫地僧行了一礼。
“老衲不知多久未何人说话了,今日说的话,倒是比往日数十年还要多。”
赵朔没有看不起他这个老和尚,反倒是和他攀谈许久,心中没有暴虐气性,一时间竟是起了爱才之心,自己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可惜无一人可以承接衣钵,若是…
不妥,不妥,此人乃是赵家之人,若是收其为徒,恐平添麻烦。
“晚辈也是从未如此健谈过,看来是咱们俩有缘才对。”
赵朔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慧通说话,“施主,您的斋饭。”
恍惚间,竟是到了中午时分。
“放在门口就好了。”
“是。”
赵朔一路小跑到了门口,取回了斋饭,对着扫地僧道,“大师,不如咱们俩一起共用斋饭如何,晚辈也好多多向您请教。”
“这是施主的斋饭,我一个老和尚,怎么能厚着脸蹭饭吃?”
扫地僧连连摆手,就要离开。
赵朔却是不肯放手,拉着扫地僧坐下来,“这些斋饭太多,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吃得完,大师也不想浪费食物吧?”
“也罢,老衲就却之不恭了。”
扫地僧倒是想得开,将扫帚放到一旁,便是坐在赵朔对面的蒲团之上。
“大师,请!”
赵朔取过一碗白饭,递给扫地僧。
“阿弥陀佛。”
扫地僧念一声佛号,接过碗筷,便是吃起饭来。
午饭很简单,白菜炖豆腐、炒青菜和冬瓜汤,还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赵朔早上就没有吃饭,中午饿得慌,也没在乎多少,抱着一碗米饭就开始吃起来。
扫地僧的饭量也不错,两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饭。
“大师,你尝尝这个。”
赵朔从腰间解下一个口袋,取出来一块桂花糕,递给扫地僧。
扫地僧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这个小娃娃还给自己糕点吃。
不过还是接过桂花糕吃起来,赵朔看着扫地僧一副淡然样,不由问道,“大师,咱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您的法号是什么呢?”
“法号嘛~”扫地僧手中拿着糕点,追忆起来往事,“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那您在这里多久了?”
赵朔不罢休的继续追问。
“待了多久?或许有七八十年了吧,也或许更久,过了太久,老衲记不得了。”
两人又是聊了许多,最终还是没有从扫地僧口中知道更多有用的东西,扫地僧打扫完藏经阁,也是自行离开了。
“啊~想不到已经在藏经阁七八十年了,若是这么一算,岂不是和太祖赵匡胤是同一时代的人?!”
赵朔咂舌不已,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个老和尚是真能活啊。
“算了算了,看了一天的经书,回去睡觉吧!”
……
少室山属于嵩山的一部分,东为太室山,西为少室山,少室山又有三十六峰,并非所有山峰之上都有人居住的。
扫地僧不喜被人打扰,平日里隐居不与人相见,是以只在朝岳峰半山腰处搭建了一个木屋。
木屋简陋至极,仅仅只有遮风挡雨的能力。
“阿弥陀佛~~”
木屋之中,扫地僧盘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之上,眼神略显复杂。
在他身前,是一杆长兵,前短后长,整体散发黑金色光泽,正是当年威震九州、跟随太祖赵匡胤打天下的神兵——盘龙棍!
扫地僧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盘龙棍之上的纹路,不禁叹息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吗?”
“此子来此,莫非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