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端坐凳上,面色淡然地道:“回大人的话,下官知道。几月之前有下官辖下的一户富家汪某,劫亲杀人,被下官派人捉拿到了县衙之中。其后又有汪某兄弟带着上百家丁强行闯进了县衙,打破了县衙大门,为了朝廷的颜面,下官便将他们给关押起来,然后上报府台,要将他们明正典刑。不想此案却被京中的各位大人所知,故而下官便从问案之官成了证人。下官此来京城便是来证实此案并非冤案,而是确有其事的。”
看到唐枫面无惧色侃侃而谈,惠世扬就知道今天上碰上个难对付的人了。在微一思忖之后,他才继续问道:“可也有人说此案另有他情,说是你唐县令栽害的那些普通百姓,不知你有何辩驳之辞?”
知道显然对方是在扰乱自己的思想,唐枫于是便说道:“不知大人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除了下官可为人证之外,尚有汪家家丁汪利等一干人所写下的供词,以及受害百姓的画押可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大人何以认为此案另有别情呢?”
“这……”惠世扬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道:“此案事关重大,本官自然不能不审慎,自然要多处询问了。此话便是本官问了那汪家的那些人后得出的结论,他们都说这是你唐县令屈打成招的结果,本官为了稳妥起见才会小心求证。本官总不能听信了你一面之辞就将这上百人定了罪吧?”
唐枫心中暗怒,但是却还是得回答对方的质疑:“大人以为下官屈打了那些人,认为下官的证言是一面之辞,那下官也能说大人听的汪家之言也是一面之辞,而且还是在污蔑下官。难道大人以为那些歙县百姓的证辞也是假的?歙县的百姓都在替下官说话吗?”
惠世扬当然知道唐枫所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他的立场却不能让他同意这看法,所以只能道:“本官不过是为了案情可以更为公正才有此话,唐县令你倒不必如此慌张。至于你所说的可以作证的歙县百姓,如今可不在堂上,你让本官如何信你的话?”
唐枫心里一阵冷笑,这和死无对证又有什么分别?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对惠世扬道:“大人。今日审案问的是下官这个证人还是汪家的一干人犯?怎的在堂上只有下官一人,而并无他人呢?若大人真的心中怀疑,何不将那一干人犯都带上堂来,让其与下官当堂对质呢?”
“适才人犯就曾在此将实情禀说于本官,本官亦想让你与他们当堂对质,然那些人却对你心有畏惧,不敢与你相见,故而才将他们先摒退了。”惠世扬说道。
唐枫却听出了他话里的破绽,抬头道:“大人,你这话便差矣!只是听了人犯的一面之辞便道他们说的乃是实情,那还来问问做甚?如此主观便将案子定了性,恐怕与大人的身份很不相附吧?”
惠世扬一呆,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被这个人一逼失了言,顿时心中大为恼怒,但是却也发作不得,只好一拍惊堂木道:“既然你如此说话,本官必须给你一个交代了,来人,将汪家一干人等带出来!”
此时在大堂后面的一处斗室中正坐着两个人,正是汪文言和赵(南星,唐枫与惠世扬的一问一答他们二人在这里都听得明明白白。两人听得唐枫如此咄咄逼人的口吻,面上既惊且怒,因为他们完全料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县令会如此大胆。过了好一会儿,那赵(南星才轻声道:“好在今日有你我在此,不然以惠世扬之能还对付不了这个县令。我一直都觉得好奇这个县令敢不卖知府,甚至我等的面子,是何等样的人物,却不想他居然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汪文言的面色比起赵(南星来更为难看,现在他已经有些担心自己的那两个侄子了,若是真的定了罪的话,自己死后就无法向地下的兄长交代了,而且此事与啊也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他是真输不得了。端起茶喝了一口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后,他才说道:“我已经与两个侄儿见过面了,也将推脱的说辞教给了他们,现在就看他们能否将这个唐县令给辩倒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见了唐枫连主审都被压制的气势后,他便有些对自己的两个侄子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外面的堂上已经响起了铁链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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