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儿这些天有些欢,因为妈妈说:爸爸要回来啦。
米粒儿每天临睡前都要在挂历上划掉一个日子,然后数数后面的日子:
“还有五天。”
“还有四天。”
安欣在一旁温和地笑着,心里荡漾着一些暖意。女儿天真迫切的样子使她喜欢,而且,她自己也有些想高凡了,平时似乎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一旦他说要回家了,她很快就感受到了身体的饥饿,感受到了一个女人的孤单。
高凡说机票已经订好,阳历年的头天下午就可以到九河了。他在短信里说他想她和女儿,也爱她们,她信。
学校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变化,杜时明把一切都安排得棋盘一样井井有序,老主任几乎不来上班了,好像在专心等着退休。大家在意识里已经把杜时明前面的“副”字去掉,没有人怀疑他接替老主任转位正职的前途。
偶尔,安欣会想起那天和夏天在一起时看到的情景,时间稍长一些,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没有任何关于杜时明的风言风语,她开始说服自己:那天只是个和杜时明长得相像的人而已。是啊,怎么可能是他呢?没人会信的,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该相信。偶尔,在电视里看恶俗无比的“明星秀”脸谱比赛时,她就更愿意相信那天看见的只是一个太像杜时明的男人,她甚至怪怪地诧异着: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呢?
事实上,杜时明也有两个礼拜没去刘芸家了,因为刘芸没来过短信,他一面感觉轻松,一面又有些失落似的,有些不相信事情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告结了。他的设想是:至少,他们应该最后谈一次,必须达成一致意见,不能为了“感情”危及前程。然后,他们依旧可以保持那种心里的暧昧,那种特殊的友谊,在适当的时候他们会帮助对方。他所说的“适当的时候”,是将来在仕途上需要援手的某个时刻,他知道,刘芸的父亲至少还能干上五六年,这个阶段里,他或许还会用上刘芸,同时,刘芸的难处他也会热情地施以援手,他们可以做一对好同事,在事业上互相帮助互相促进,这是他为他们的关系设计的理想结局。
在这一点小算盘上,他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卑鄙,他认为自己从没计划过要利用刘芸什么,至少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之前他从未动过这种心思。
至于感情,他当然否定自己对刘芸有什么感情,这一点就像他没有子宫一样确定。他很清楚,她只是需要他的肉体而已,即使他不愿这样想,他也相信他对刘芸的价值仅是一件临时替代品而已,他只是暂时填充着她感情上尤其是肉体上的空虚。经过简单的权衡,他明白在这场交易中他亏了本儿,尤其还要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所以刘芸要感激他才对,虽然她也给他带来了别样的风情,虽然她也让他在独处时会为自己的人生里有了一段香艳故事而偷偷得意过。
他想,有这一段刺激的记忆就够了,他和她都该满足,都该见好就收了。他们都是做行政工作的人,该有这种基本的理智和觉悟。
可他为什么还要感觉小小的隐隐的失落?他还在留恋什么吗?不错,她的肉体所焕发出的激情是值得留恋的,可他不会傻到那种程度。那么,为了什么?
他感觉应该是因为没有和她做最后的倾谈的缘故,这使他隐隐不安着,他觉得没有倾谈就意味着事情还没有彻底了结,他一向都习惯一个明确的结论,这是多年从事行政工作养成的习惯。是的,他们必须谈一次,清楚明白了无牵挂地结束这种短暂的错乱感情,只有那样,他才可以真的放心。
可她为什么不向他发短信了呢?是不是又找到了其他的替代品?这想法使他更加失落,也叫他觉得受了侮辱一般。
按耐了好几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主动向刘芸发出了短信。
“工作忙吗?”他试探。
他不喜欢发短信,他觉得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不该发短信的,发短信的人一定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他发这个短信的时候,也选择了一个诡秘的地方。
时间不长,刘芸就回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啊——没有标点符号。
这叫他更坚定了自己对短信的厌恶。在屏幕上根本看不出她这么说是什么态度,是表示惊讶、喜悦还是嗔怪或者嘲弄?琢磨不透。
这让他无法决定下一句和她说什么。杜主任短暂地感觉到了自己在信息时代的失落。
他蹲在厕所里茫然地握着手机,没了主意。对面门壁上有一首油墨水写上的打油诗,粗糙淫秽,杜时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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