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四肢并用,拽着草,扶着树,狼狈艰苦地往上爬。
一群人分得很散,谢斐闷头往前冲,到断崖边,不慎脚一滑,身体失衡朝崖边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伸来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身往怀里一圈,接着又是几个惊心动魄的起落,快速过了断崖边的险路。
到安全的地方落定,袁三还没松开手,强劲有力的臂膀依然横在谢斐腰身上。
他眼神不悦,连语气也加重几分,“你跑这么快,是赶着去吃午饭?”
谢斐腰细,被他箍得太紧未免难受,扭了几下挣脱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赶着去投胎。”
袁三丝毫不见往日的温润涵养,眼神一冷淡下来,比此刻呼啸的霜雪还要叫人畏惧几分。
“别转移话题,山路险峻,又下过雪,路上湿滑。扫墓不急于一时,别呆呆傻傻一个劲往前冲。”
谢斐闷闷不乐地往前走,“别顶着一张黄金矿工的大胡子脸教训我,我眼睛疼。”
袁三无奈地追上来,“什么矿工?”
谢斐甩甩头,她一路从茂林间过来,脑袋上全是冰渣,融化后顺着发丝流淌到脖子里,冻人得很,
她走得太快,袁三不得不将她拉住,“浮玉她们还在后面,等等她们。”
谢斐满不在乎地拍掉手上的泥,步伐未放慢分毫,“他们要背香蜡钱纸,我是空手,该先赶到地方,能做点什么就先做了。”
袁三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不高兴?”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谢斐一脚将石子踹开,垂眸叹道:“就是烦。”
也不知道在烦什么,许是山路湿滑难行,一路摔了多次,浑身没个干净暖和的地儿。
又或者是心里头装了太多未解的事,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理清头绪,一团乱麻。
她情绪烦躁,袁三能感受到,可也帮不上忙。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胡思乱想。”
谢斐无力道:“即便我想去思考,也不知道该从哪条线开始清理。”
后面,两人放缓了脚步,但还是比浮玉等人早早抵达墓地。
裴家有祖坟,一块风水宝地,从曾经的开国亲王,到后来世世代代的子孙,都埋葬在那里。
但裴大将军没进祖坟,单独葬在孤寂的荒山上。
谢斐找不着路,幸好袁三说他事先来探过路,顺利找了过去。
到了以后才发现,墓地已经扫过,还供奉了鲜花水果。
谢斐诧异道:“这么早,谁来过了?”
袁三在墓前单膝跪下,徒手扫掉墓碑上的积雪。
“可能是其他几房,派人来扫过墓。”
谢斐道:“也是,毕竟还是兄弟骨肉。”
这墓地很普通,一点不像是侯爵之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反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坟,不大不小,且连个守墓人都没有,怎么看都不起眼。
谢斐随口道:“不知道裴大将军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不过人家是大靖的功臣,守疆卫土的,你可别乱掘人家的坟。”
良久,没听到袁三回答。
袁三还是跪着,很仔细地拂掉墓碑上溅到的泥点,整个人肃穆而深沉,像是屹立于风雪中的一抹清影,既恭敬,又哀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