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草,不是草,而是花,一种奇花。
在白天和夜晚看上去只是一株普通的绿草,但是在正午却是会开出如雪一般晶莹的花瓣。
不仅花瓣如雪般晶莹,就连散发出的气息也是一股阴寒之气,但是长生草只能开半个小时的花而已,半个小时之后它的花瓣就会因为阳光而凋零。
不知有多少人为得到一株长生草而丧命,对江湖中人来说,长生草的花瓣是无价之宝,甚至可以用命来换。
可是,在眼前这个花园里,却是有着成百上千株的长生草正在绽放,散发出的那阴寒之气也是使得人不自觉的在这炎夏之中心清气凉。
不过,比这长生草更加阴寒的是这花园中的气氛,数十位身着黑衣的男女正神情紧张的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去偷看那长生草一眼,甚至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
他们都在等,等着他们身前的年轻人说些什么。
年轻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修长的身材略显清瘦,冷峻的脸庞有些苍白,黑色的眼眸正用满是愤怒和无奈的眼神看着眼前这群人。
“我让你们想办法,你们却告诉我,我还只能活半年?这就是你们想到的办法嘛!”年轻人愤怒的咬牙逼问着众人。
众人听完,额头都是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虾兵蟹将,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他们随便一人都可以轻取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性命,但是没有人敢动手,因为,他的名字叫龚磬皇!
龚磐皇,地尊龚天擎的孙子,唯一的孙子。
龚天擎在七十岁的时候才盼来了一个男丁,对其宠爱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龚磐皇竟然是天生镜花水月命,如果不是龚家家大业大,龚磐皇早在十八岁那年已经死了。能够让一个天生镜花水月命的人硬生生多活了三年,可见龚家的势力有多么不凡。
从龚磬皇出生那天起,家人便是从全国各地寻名医用药、找高师授武来调理龚磬皇的身体。无论你是多么武功高强的高手,也无论你是性格多么怪癖的医生,龚家总是会有办法让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至此,龚磬皇所住的房子、所用的物品、所吃的食物、甚至他院中所种的花草都是专人针对他的病症所设计。
虽然得到了周到的治疗,但是龚磬皇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不仅没有好转,而且还日益加重起来,毕竟这镜花水月命是十大奇命之一,目前为止,身怀此命者还没有说活过十八岁的,龚磐皇能活到今天,已经实属不易了。可是,龚老爷子可不这么想,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他现在甚至都已经不去想着让龚磐皇继承他地尊的位子了,他只是希望龚家的香火不要断掉。
数年里,已经不知有多少黔驴技穷的高人死在龚家的火炮之下了。
眼前这批人,可不前步了前人的后尘。
龚磬皇的问题无人敢应答,他缓缓的转过身去,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摘取了一片花瓣放进嘴中,入口即化的长生草花瓣使得心急如焚的龚磬皇也是冷静了下来。
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诸位师父,你们得明白,从你们进我龚家门那一天起,你们的命就已经和我绑在了一起,如果我有什么三场两短,我想,我的爷爷和叔伯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人听完,身子都是吓的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龚公子,您天资聪颖,什么功法都是一点就通,可是因为您身体的原因……”
“一练就松是吧?呵呵,这点我知道,如果我一练不松的话,也就不用你们来帮忙了!我只问你们一句,我的病是不是没的治?”龚磬皇冷笑着问道。
见久久没有人回答他,龚磬皇的眼神之中也是露过了一丝杀气,他冷冰冰的说道:“诸位师父,徒弟现在能做的只有痛快的送诸位上路了,如果你们落在我爷爷和叔伯们的手里,怕是你们会生不如死,来人……”
“且慢……”
就在龚磬皇准备动手的时候,有人害怕的叫了起来。
“怎么,还有什么话说?”龚磬皇神情冷漠的问道。
“龚公子,如若想要治你身体的病症,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龚磬皇面无表情地问道。
“找封万里的徒弟,陈凤喜!”
“陈凤喜?”
“没错,陈凤喜。如果他真是封万里的徒弟,那他肯定有办法治您的病。”
“这件事儿应该假不了!他应该就是封万里的徒弟。”
龚磐皇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真有这种奇人,我爷爷会不把他找来吗?”
“龚少爷,关于此事,我们也不便多说。您……何以去问问龚老爷!”
龚磬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手说道:“诸位师父快快请起吧,今日我们所讲之事,我一会就去问问,如若真像几位师父所讲的话,那我定然会好生感谢诸位师父的!”
“谢龚少爷不杀之恩……”众人听完,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每个人也都是不由自主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龚磬皇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身前的这片长生草,不自觉的嘟嚷道:“如果真有这么个人,为什么爷爷不让他来给我治病呢?”
唐山,龚家庄。
平日里前来拜访、求见的人络绎不绝的龚家大院,此时却是大门紧闭。那些前来拜访的官员和商人以及想要拜门之人只能是在酷热的太阳下面守候。
让这些官员集体在这里晒太阳的原因,是因为龚磐皇在午餐时的一句话。
龚磐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让家人的反应如此激烈。他更没有想到,一向对他十分溺爱的家人竟然会拒绝他的请求。
看了看脸色沉重的爷爷和外公,瞅了瞅面带歉意的父亲与母亲,龚磐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陈凤喜给我看病?”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皇儿,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你出事,但是这找陈凤喜的念头,你就打消了吧!”
已经年近九旬有余,但是身体依然堪比壮年的两位老爷子,都是不容置疑的拒绝了龚磐皇。
“爷爷,外公,你们可知道,那陈凤喜很有可能治好我,让我好好活下去!我所说的活下去,不是靠药物,也不是每天像鬼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而是真真正正的可以在世间行走!”龚磐皇面带苦色地说道。
听完他的话,众亲的眉头都是紧皱了起来。
龚天擎走到龚磬皇的身旁,面带难色地说道:“磐皇,不是我们不让你去找他,而是这……这……这陈凤喜,你实在是找不得啊!”
盖天鼎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皇儿,你就听我们的话,好不好?有我们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龚磬皇一脸疑惑的看着家人,凭家人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们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犹豫了片刻,龚磬皇突然就是跪倒在地,抱拳说道:“爷爷,外公,父亲,母亲!我长这么大,只求过你们这一件事,还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
久经沙场的两位老爷子,看着龚磬皇跪地不起的时候,脸上也是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两人连忙朝着龚磬皇父母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但是龚磬皇父母此时却是显的更加的坐立不安,他们太了解龚磬皇的性子了。虽然龚磬皇身体孱弱,但是从小到大,他就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盖若南上前扶着龚磬皇的胳膊,道:“听妈一句话,咱不找陈凤喜,娘亲到时候帮你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师父来治你,来教你,好不好?”
“妈,你们到底为何阻止我去找陈凤喜啊!”龚磬皇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个……”盖若南有些为难的吱唔了一声之后,便是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公公和父亲。
“哎……罢了,罢了。皇儿已经不小了,这件事也应该告诉他了!”盖天鼎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龚天擎面色深沉的点了点头,道:“定远,告诉他吧,不然的话,他是不会放弃的!”
龚定远听完,便是面色深沉的扶起了龚磬皇,道:“我们都知道,那陈凤喜可能救你的性命。可是你要知道,那陈凤喜并不是我们龚、盖两家的人可以接触的。”
“为什么?”龚磬皇不解的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陈凤喜,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
龚磬皇点了点头,没有插话,等着父亲继续说下去。
“平衡,是维持一切的根本。咱们龚家,就是要设法保持平衡的人。而陈凤喜,就是一个极大的不平衡因素。我们也知道陈凤喜医术高,但是他毕竟是陈家人,这陈家上上下下都给你看过,不都是无济于事吗?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今天你要求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想要找陈凤喜帮你治病,你必须得找到一个人。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找他,才不算是破坏规矩!”
…………………………
推开房间的窗户,乳白色的浓雾就像柳絮般的飘了进来,拂在脸上就觉到了丝丝凉意,向四野看去,整个山镇已经被浓雾渐渐的笼罩起来。
阳光和水分使花草树木茁壮生长,而让祁盖成熟长大的是血、汗和泪水,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成功的喜悦。
修长有型的身材,冷酷俊俏的脸庞,坚毅自信的眼神,凌乱的中长碎发,尽管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比,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常常会露出幼稚天真的孩于气,就像是一个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大男孩,但是祁盖从父亲死后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而是一个男子汉!
刚过十八岁生日的他,已经是一个可以独自护送‘人’字级任物的镖师!
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镖师,他从六岁开始就每天苦练十八个小时,练的掌心和脚底都已被磨穿!
夏天,他在那湿热发臭的沼泽地里边练习闭气!
冬天,他赤裸着身体在冰窟窿里练习适应环境!
恶心的蚊虫在身上爬行,冰块被他的身体融化,那种滋味,绝不是靠想象可以体会的到的。
他这样摧残自已,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被逐出“阁”之后就终生一事无成的父亲争口气!
做为一个三尊阁的镖师,命可以丢,但是不能丢镖。可是父亲却是人安全回来镖却没了。
被逐出三尊阁之后,父亲一直在寻找那趟镖的下落,直到临死之时,还是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在咽气之前,还一直不嘱咐着祁盖“你一定要成为一个镖师,你一定要帮我把那趟镖找回来。让别人知道,我们祁家的男人并不是孬种!”
只要一想起这句话,祁盖就会觉得热血沸腾,泪花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现在他绝不再流眼泪,眼泪是那些弱者流的,他是个强者,强者流的只能是血!
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从腰间将那把短刀拿在了手里细细的端详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端详这把短刀,每次都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六寸、宽半寸、重约半斤,无尖、无刃、无柄,刀把部用一条绿色的麻布缠了起来,像这种连水果都削不了的刀,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花钱托镖,不过再想想,如果是价值连诚的刀怕是也轮不到他来送了吧!但是,三尊阁的镖师岂会护送什么普通物件?
不管怎样,他还是必须小心谨慎的对待,因为只要将这短刀安全送到武平镇山林中刀匠的手里,自己的任务才算完成。
只有将这次的任务完成,祁盖就可以接‘地’级的任务,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进入三尊阁的内阁。
镖局,对于现代社会来说已经是一个传说,三尊阁,恐怕是现在社会里唯一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镖局。
祁盖到现在已经护送过衣物、护送过生畜、甚至连灵位都护送过,与那些东西相比,这把奇怪的短刀算是好的了。
一想到只要将镖安全送到,自己就有机会进入内客,他的拳头就是越攥越紧。
将短刀小心翼翼的别回自己的后腰间,动作很是潇洒的将破旧的黑色风衣披在身上,这件风皮风衣是父亲当年行镖时所穿的,脚上蹬着的狼皮长靴也都是父亲的遗物,虽然和其他镖师相比他显的有些寒碜,不过他并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贫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懒、是脏。
穿起风衣,就从里边的暗袖里边取出了一个野狗皮制成的钱包,钱包里只有不足三百块而已,这已是他的全都财产,一会付过旅馆的账后,恐怕剩下的只有回去的车费了。
像祁盖这种接‘人级’任务的镖师,接的所有任务都只是为了积累经验和增加阅历而已,任务都是从一些中介人的手中接过来,酬劳根本就少的可怜。
这些钱,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平常他根本不会这么奢侈的住进客栈里,大树、草坪、岩石和河边都曾经是他的床。可是今天不一样,这是他最后一趟人字镖,他必须得保持好体力和精神,以防会出现什么不测,为了这他才忍痛住进了这旅馆所里边。
他居然又狠了狠心,出去买了十个肉包子和一碗热豆浆,对他来说,这不但是种极奢侈的享受,简直是种不可饶恕的浪费,平常他只吃三个馒头就可以撑过一天。可是今天他决定原谅自已这一次,今天他需要体力,吃得好才有体力。
何况过了今天,情况可能就完全不同了。接‘地’级任务不仅仅可以带来名声、荣耀和自尊,就连平常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财富和地位也会全部跟来,最重要的是,进入内阁之后,他才有资格追当初父亲丢的那趟镖。
他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他宁可咬着牙忍受贫穷和饥饿,也绝不会做出违反镖规的事情,他绝不让自已被任何—件不光荣的事玷污,他决心要经正途出人头地。
就在祁盖提着早餐上楼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很是狼狈的从楼道尽头的房间跑了出来。
这个女孩的身子竞是完全赤裸的!
祁盖觉得自已的呼吸仿佛已停止,心却跳得比平常快了三倍。
长这么他,他从未接近过女人,更何况是这种赤裸着身体的女人。
在他家乡并不是没有年轻的女孩子,只是他总是拼命克制自已不去想这些事情,什么法子他都用过,把冰雪塞进自己的裤档,把头埋进沼泽在里,用针刺自已的腿,跑步,爬山,翻跟斗……
在没有成名之时,他绝不让这些事使自已分心,绝不让任何事损耗自己的体力。
可是现在他忽然看见了一个赤裸的女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赤裸女人,那如瀑布般的秀发、雪白的皮肤,修长结实的腿,都让祁盖无法去保持冷静。
祁盖用出所有的力量才将自己的头扭到一边,可是这个女人却跑了过来,并且紧紧的揽住了他,紧张地叫道:“救数我,求求你救救我!”
祁盖的嗓子和嘴唇都有些发干,身体也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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