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服,黑色褂子,一个瘦老头,两个年轻小伙儿。
两张上下铺的床贴墙排好放着,床上乱七八糟,衣服,袜子,美人杂志扔的到处都是。
一个中年男人正半躺着靠在床上吃着黄皮花生,他的身上也穿着一件黑色大褂,皮鞋却是红色的,这给我的第一感觉就不太舒服,在这里工作应该素装,尽量避免艳丽的颜色,说明这个男人吊儿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就像所有人该他的一样。
“请问一下,哪位负责火化,我手续办理好了。”站在门口,我对屋子里边说道。
不知道对谁说,四个人,三个打扑克,一个吃花生,好像不会有一个理我,这里服务态度,没想象中那么好,广告永远是假的。
一阵风带着雪,从门外吹了进来。
“关门。”吃花生的男人对我叫道。
谢谢这阵风,我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死亡证明。”吃花生的男人一边吐着嘴里的花生皮子,一边说道,眼睛没看我,很傲慢。
我急忙把昨天从派出所开好的死亡证明从怀里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他,这货连看也没看,就扔在了身边的床上。
“去买个骨灰盒吧,紫檀木的,别的不好。”这是吃花生的男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在哪买?多少钱?”我问道。
“你个小瘪犊子,你就不能带他去啊,懒的身上爬蛆了你快。”瘦老头摔着手里的扑克,对吃花生的男人骂道。
男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床站起来,带我从屋子里走出来,进到旁边的房子里。
屋子里面两面墙的高架子,上面摆放着骨灰盒。
小瘪犊子指着架子上的骨灰盒说:“紫檀木的一万,其他的几千几百不等。”
我眼睛刚看了一下几千块的骨灰盒,小瘪犊子就把脸转了过去,去他妈的,花钱买个气儿顺,一辈子来不了这个鬼地方几回,不机吧跟他找气生,一万就一万吧。
交了钱,拿着紫檀木的骨灰盒,:“下面做什么?”
小瘪犊子扔掉手里的花生皮子,拍拍手上的残渣说:“跟我来吧。”
我跟他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踩着厚厚的积雪,“沙沙……”直响。
来到火化间房子门前。
雪后的空气给我一种清爽的感觉,有风吹过,就会从男人的身上传来淡淡的一股奇怪的味道,我猜这可能就是烧尸体的味道。
在我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异类。
他冷酷无情,体内或许早就没有灵魂,把死尸一具一具的推进炉子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关好门,走到后面一锹一锹的往里加着煤,烧的火更旺,火烧肌肤滋滋啦啦的声音更响,一直到两只胳膊没有力气为止。
他还记得自己烧过多少人吗?
他烧过自己的亲戚朋友吗?
他有老婆吗?像他这样的异类跟老婆亲热的时候,表情是什么样的?
他有一天早晚也会躺进炉子里,到时谁来烧他?他不担心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