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喉里。她盯住我之后,接着慢腾腾地朝我走来。我望着她的尖鼻子,望着她的红眼睛,害怕得缩到
母亲的背脊后。刽子手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把一颗软糖从布袋里掏出来,然后拉着我的手皮笑肉
不笑地说道:“小朋友,你见到过那个黄记者吗?你说出来,我把这颗软糖给你,但是小孩子是不能
撒谎的呀。”
那是什么软糖?我想,它是一颗子弹,是一把尖刀,是一包毒药。我急忙拧开脸,挣脱她的手
跑了回去。她见到那颗软糖无法撬开我的口舌之后,又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只金耳环,放到母亲的手
上说:
“你的孩子没有教养,他不懂事,你把这只金耳环拿去吧,如果你把那个黄记者说出来,它就
是你的啦。”说完,她用枪尖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之后又用枪尖点了点母亲受伤的手臂,盯住母亲的
伤口继续说,“有了这只金耳环,你以后就有钱治伤啦,我听武本秀胜说过,你的手是被海盗的子弹
打伤的是不是?”
刽子手见母亲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那只金耳环一眼,跟着又走到姑姑的面前,盯住姑姑的
耳朵说:“那个女人一点都不知好歹,难道你们中国人都是这般没有半点礼貌的吗?她不要这只贵重
的金耳环,那么我给你吧。你那么漂亮,如果戴上这只耳金环的话,你就更加漂亮啦。”说完要把耳
环挂到姑姑的耳朵上。姑姑毅然走到了阿海的身边。这女人见到姑姑也不领她的情,顿时露出了她
的真面目。她突然变成像一头斗鸡那样急燥起来。她蓦然又朝空中放了一枪,之后瞪着身边的保安
吆喝起来:“这班中国猪,没有一个是听话的!你们马上去给我搜!即使把这条船翻过来,也要把他
找出来!”
之前,黄记者藏在船舱那只水箱里,即使阿海把水箱盖盖上去后,又把渔网堆到水箱面上,我
就怀疑这样末必能躲得过这些日本保安的搜索,但是我当时又想到渔船上也没有更加隐蔽的地方,
所以就不敢多嘴多舌。果然此时让我猜着了,虽然此时我也非常痛恨自己有这种异乎寻常想象力、
推断力和猜测力。几分钟后,那个女人正要往楼梯下走去,四五个保安就扒掉那只水箱上的渔网,
揭掉了水箱盖,把黄记者从水箱里揪了出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驾驶楼上,拖到了那个女人
面前。那个女人一见到黄记者,顿时就大笑起来,挺着干瘪的胸脯狞笑起来。她接着把那只耳环放
回袋子里,把枪口顶在黄记者的脑门上阴阳怪气地说:
“我说你这个台湾狗是飞不了到天上的,我说得一点都不错吧?”
黄记者坐在桌子旁边,他突然恼怒地注视着这个女人,说:
“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不想么样。我能你怎么样呢?”这个女人拍拍他的脸,鼓着眼睛咬着牙阴阴地说。“你
跑到这艘烂鬼渔船上,想跟他们一起逃跑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现在只想你把你的照相
机交出来,把那些相片删除掉。不然的话,我分分钟打爆你的头,你信不信?”
黄记者拧转脖子。“我没有相机!”他说道。
“你没有相机?你敢说你没有相机?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记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是记者又如何?记者就要带相机的吗?”
“昨天我们的人已经看到了,你一直在照相,还想狡辩?难道你要我们把你抛到海里喂鲨鱼才
承认是不是?”
“我说过我没有就是没有,我狡什么辩?”
“好!你不交来是吧?”这个女人站直身子,扬了扬手枪,咬着牙朝对面的保安叫道,“把他的
衣服都给我剥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相机藏到屁股里去不成!”
这女人一停嘴,就有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捉住黄记者的双手,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跟着又有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在他的口袋里,在他的裤子里搜索起来。当他们把他的衣服和裤子都
翻遍,仍然搜不到那只相机后,那个女人就恼怒地把他的衬衫一把扯掉,扯剩下一只手袖挂在他的
肩膀上。扯掉了黄记者的衬衫后接着又把他的裤子拽了下来,连他的皮带也扯断掉,只剩下一条裤
衩挂在他的屁股上。这时,这女人又用枪尖捅着他的肚皮,再抵着他的腹部说:“你再也不交出来,
我一枪打爆你的肚子,打掉你的小祖完,叫你永远成为太监你信不信?”
我看着这女人那副无耻的嘴脸,看着她勾着板机的手指,感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盖过了额头。
然而,当我又见到黄记者仍然是无畏无惧时,我又感到了鼓舞,感到了欣慰。这时,只见黄记者突
然昂高头,还“呸”地把一口唾液吐到地上,气得这女人像火触一样弹跳起来,嗷嗷地嚎叫着,像
一头公牛那样嗷叫着。她忽然把黄记者的衬衫一把扯了下来,接着好像疯了似的把衬衫撕成了一片
片。这女人在撕着衬衫的袖子时,她的脸孔鼓成了大冬瓜,她的玻璃眼睁成了老虎眼,她的脂粉脸
挣成了老虎的花斑脸。不一会,当她正要把衬衫的领子和口袋撕成碎屑时,一个圆头圆鼻圆眼的男
人从楼梯探头探脑地走上来。我见是伊藤医生,感到目瞪口呆。
伊藤没有背药箱,也没有拿枪支,他走上来时,拱着头弯着背,嘴巴微微张开着,脸上带着笑
容,看他的样子,好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接着,伊藤擤着鼻头笑着走到那个女人身边,把她拉到
了桌子面前,把他的圆头圆鼻圆眼凑到她的胸前,凑到她的尖鼻子底下,凑到她的玻璃眼前面,然
后把一只手举起来,举到了她的胸前,举到她的尖鼻子底下,举到她的眼皮下。那女人于是紧紧地
盯住伊藤的手,盯住伊藤的掌头慢慢张开。伊藤的拳头完全张开之后,我终于见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那东西像我的拇指一样大,正是黄记者那只相机。顿时,又叫我感到目瞪口呆。
这个女人立即把肢离破碎的衬衫丢到地上,把相机一手夺过来,放到鼻尖下端详着。端详了几
秒钟,她突然大声问伊藤:“你从那找到的?”伊藤于是又掖了掖他的鼻子,嬉笑着用我们普通话生
硬地俨如口吃一般回答道:“报——告!真野——美——队——大队长,水——箱——水箱里——在
水箱的盖孔里。”
我听罢伊藤称这个女人为真野美大队长,使我腾然想起武本秀胜曾经说过一个接替犬野太郎的
大队长位置的人要到来的话,也证实了我刚才的推断,但我想不到竟然就是她,是一个这么凶恶撒
野的女人。
真野美接着拿着相机阔步走到黄记者跟面前,用相机放在记者的脸上划来划去说:“你不是不愿
说出来吗?你不是不愿交出来吗?——你即使不说出来,即使不讲出来,即使不交出来,难道我们
就没有办法了吗?它现在还不是到了我的手上吗?”
真野美得意地耀武扬威着,一个乳丰臀肥的女保安从楼梯口跑上来,她一跑到真野美的前面就
用我们的普通话尖着嗓子说:“报告队长,武本秀胜说,叫我们马上向他们靠拢!”
“发生了什么事吗?”真野美问。
“武本秀胜说,他们那里发生骚乱。”
“发生骚乱?”
“对,武本秀胜说,那些台湾人在搞**。”
“妈妈的!这些台湾狗!——严重吗?”
“武本秀胜说他们不但绝食,还要跳海自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