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干爽的内衣,然后坐着喝茶休息,哑姑在旁边走进走出,拿水盆出去倒水,再进来拿脏衣服。
刚刚进行的手术还在顾念的脑海里盘旋,一时半会儿下不去,顾念也就跟着从头回忆了一遍过程,反省哪里有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结果当回想到发现宋亦柏在身后偷看自己写汤剂方子时,顾念突然惊叫了一声,扔下茶杯,跳起来团团转,还抱着床柱子拿脑袋往上磕。
气死了,气死了,怎么就这么大意了,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让宋亦柏看见了!
哑姑扔下怀里的脏衣服,跑过来把使劲把顾念拉开,双手抱着她的脑袋,担心地望着她。
顾念脑门上磕红了一块,但不碍事,她反抱着哑姑的双肩。欲哭无泪。
“今天是不是我的倒霉日啊,那个见鬼的宋亦柏跑来干啊!”
哑姑一头雾水,等着听下文。
“那汤药方子是和安堂的风格,柳青泉是和安医学堂的入册弟子,他以往每年回来过年,一定会去给他老师拜年。见鬼!见鬼!!太他妈大意了,没注意他居然站我身后。宋亦柏再瞎眼,也不至于认错他们家的方子!”顾念懊恼地低吼。
哑姑愕然,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
“我为上次去和安堂见宋亦柏那么紧张,废话。我能不紧张么我,要是有可能,我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当时谁有那个先见之明想得到,躺床上的是董之瀚,他身后会牵出一个宋亦柏!我艹!”顾念挣开哑姑的手。满屋子转圈。
“宋亦柏要是起了疑,他一定会来查我,和安医学堂的门生在外面开花结果的弟子。却混迹在烟花巷行医,还做着兼职仵作这种贱业,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传出去,宋亦柏不得拿把大刀来剁了我!”想到有这种可能性。顾念又想拿脑袋撞墙。
哑姑脸上写满担忧。
“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宋亦柏没看到我写的方子,我们必须得做最坏打算。宋亦柏派人查我。但我是外地人,他也查不到,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一部分医术传承自他们和安堂,却不知道哪位弟子是我的师傅。只要我咬死不知道师傅名讳来历,量他们也拿我没辙。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阴间问。”
哑姑连连点头,她认为这是个好对策。
顾念在屋子里多转了几圈,盘桓再三,除了这个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招数,还真没有更好的。要是和安堂不满足于调查结果,又要眼不见为净,大不了动用特权。赶她出城就是了。
要是被赶出城,就没法报仇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但是。妥协更不行。
她没有身份,她是黑户,所以她只能窝在这里,而不能在别的地方公开行医。
只要和安堂稍微认真一点地查查她,就会发现她都没有,她不存在于官府的户籍档案里,这对核实她身份带来难度,她跟和安堂唯一的联系就是她一脉相承自柳青泉的一点浅薄的医术,和安堂完全可以不承认她是门下弟子。
让和安堂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和安堂不想口碑声誉有任何损失的话,倒是可以这么说服他们。值得一试。
这么想着,顾念心底有了安慰,表情放松了下来,不再去想撞豆腐的三十六种死亡方法。
哑姑见顾念恢复镇定了,并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了,她重新抱起地上的衣服,拿去浴室扔进洗衣盆里等明天再洗。
顾念疲惫地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只手在床里摸索,把被子拖过来盖在身上,想着等她小睡片刻,清醒了再来想个更好的对策。
马车停在宋宅,宋亦柏让门子到里面传他的马车和车夫,送董之瀚回家。
目送董之瀚再度坐车走了之后,宋亦柏匆匆回到自己小院,叫来贴身小厮,商量秘密调查顾念的事。
“公子,这事不先跟老爷说一声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不急于一时,等我们先查明了再说,倘若他真是我们和安医学堂的师兄弟,再告诉爹爹和叔叔他们。倘若不是,也就我们几人知道,毋须让更多人知晓。”
“公子觉得有几分把握呢?”
“看他开的汤剂方子,是我们和安堂的风格。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就站他边上看着他写的。但是他的治疗手法,却自成一家,大开眼界,早听说世上有能人神医能把人体内断裂的筋脉再给接回去,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她那些形状怪异的钳子剪子也都是各有用处,不可乱来的。”
“那么,公子,如果现在不方便去问顾大夫的师承来历的话,我们不妨先问问学堂的先生们,依顾大夫的年纪,他的师傅应该还在世,看先生们是否还记得教授过的弟子中有谁对金刃伤表现出特别兴趣的。那些工具,想来一定是有着丰富的行医经验,才能想出来的东西,没准儿顾大夫的师傅正是位擅长金疡的名医呢。”
“嗯,我们就先从先生们那里查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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