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念先开口。宋亦柏先说道。
顾念赶忙站起身,“大公子,先前没找着您嘛,想着说可能您在哪里忙着呢。”
宋亦柏表情怀疑。
“掌柜也帮我找了来着,是没看到您嘛。”顾念赶紧搬出救兵。
宋亦柏脸色和缓了些。像是相信了顾念的理由,不再追究。
“算了。跟我过来,带你见见几位长辈。”
顾念只能跟上。“又是哪几位长辈啊?大夫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医学堂的院长和先生们。”
顾念深深压下拔腿想逃的冲动,跟在宋亦柏身后,往主桌的方向行去。
“大公子,先生们也知道我了啊?”
“嗯。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见你呢。”
“哦。那只是随便聊聊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宋亦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那么紧张干?又不会吃了你。”
顾念有些不安地揉揉后颈,“我是觉得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宋亦柏突然笑了,嘴角从微笑慢慢扩大,他的笑容大一分,顾念的鬼脸就深一分,有那么一瞬间,顾念觉得宋亦柏就是专门逼人签契约的恶魔,而自己在恶魔的威逼利诱下,不知不觉上了贼船,然后发现跳板已经抽了一半。想下船已经极难。
顾念的苦脸让宋亦柏的心情更加的好,他本来就因为今天这宴席上的各种琐碎事弄得有些焦头烂额分身乏术,顾念这放在平时绝对会惹他生气的表现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取悦了他。
宋亦柏手中的扇子轻轻敲在了顾念的额头上。顾念从对方瞳仁的倒影里,看到自己一张苦逼至极的脸。“我今天很忙,别浪费我时间。”
“哦。”不能再忤逆大公子的意思,顾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走过主桌,来到旁边第三、四、五桌,这三桌给了医学堂的院长和先生们,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年纪,但看上去,平均年龄起码都奔了五十五,三桌俱是头发花白或全白的老男人。当中只有一个认识的,就是金刃伤裁判组的那位。
宋亦柏带着顾念,依着顺序,依次见过了院长为首的全部二十多位老先生,他们都是从和安堂大夫的位置上退下来,进入学堂,把自己几十年的医术和经验无私地传授给年轻人。
这些先生里,多数是本地的,另有四五名是年纪大了,从外地回来的,当中有一位甚至是从京城回来的。怪不得百姓都说京城也有和安堂门生,顾念算是见到活例子了。
顾念老老实实逐一拜礼,转完了一圈之后,宋亦柏又带着他回到第四桌,指着桌上坐着的三位老先生,“这三位是我们最好的脉术老师,尤其是这位杨益怀杨先生,他在京城的时候,可是给王公大臣都号过脉开过方的。就看你能得了哪位老师的青眼,指点你的功课。”
顾念深深地给这三位先生鞠躬行礼,但目光却略略避着杨益怀,不敢与他长时间的对视,甚至期待别被他看上。
再有两年就花甲之年的杨益怀却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顾念,莫名地觉得这孩子合自己眼缘,有一种亲切感。
顾念头都大了,她编自己有先天不足之症,蒙得过谁,都蒙不过经验丰富的疾医,他们的眼睛都跟透视雷达似的,从一个人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人的生活轨迹和习惯,准确把脉。
“这孩子合我眼缘,要是二位没意见,就我收了吧。”杨益怀开了口,“正好我手上的弟子不多,今年本来就要分新人给我,顾大夫是有基础的,不是好大的负担。”
另二位先生没有意见,他们手上都有明年要出师的弟子,照医学堂的惯例,本也不会分配新弟子给他们。
顾念简直欲哭无泪,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拜师礼,听了杨益怀的吩咐,中秋之后,会有人给他送入学通知。到时等验过了他的真实水平,再来安排他的具体课程。
顾念谢了又谢,落在杨益怀手中,她既安心又忐忑,但这会儿她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自欺欺人地想,要不哪天她包袱款款逃跑算了。
这边一群人正为杨益怀收了新弟子而高兴,那边两个公子样儿的少年来找宋亦柏,听他们互相之间的称呼,是二东家和三东家的长公子,宋亦柏的亲堂弟。那两位公子看上去跟顾念差不了几岁,青春期的半大小子。
宋亦柏有事要忙,顾念也跟着告退,回到了她原先的座位。
天色仍然很亮,傍晚的最后余晖,院子里客人们越来越多,顾念一人坐在那里,撑腮发呆,眼前人们走来走去,高谈阔论,她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她在想杨益怀的事。
杨益怀是柳青泉的老师。
柳依依没有见过杨益怀,柳青泉每年都是自己去给老师拜年,他只给家人讲过一些旧闻。据说这个杨益怀在出师后就去了京城,在京城娶妻生子,十几年后举家迁回三江,回来的原因不知,只知他直接就进了医学堂当先生,柳青泉是他收的第一批弟子。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居然被师公收入门下。
顾念有些头疼地抱着脑袋,等正式上课,她要怎么面对师公啊。
是让他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还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柳青泉的女儿柳依依?
不论是哪样选项,杨益怀知道了,就代表医学堂知道了,学堂知道了,那么大东家就必定知道了,这么连锁反应下去,最终自己就死定了,况且到了这个份上,她肯定会承认自己是柳依依。
嘛,然后事情就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自己为了不顶着柳依依的身份嫁进古家当少奶奶,才连夜逃出柳宅,女扮男装窝在烟花巷当黑医,要是最后自曝了身份,她在这个城里还怎么生活下去。
再者说了,她就算承认自己是柳依依,因为柳青泉一门都死光了,只要柳家当家人咬死不认,孤证不立,她就无法证明自己是柳依依。
嗯,那她仍然还是难逃一死。
她冤不冤呐!(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