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载此时连恨叶畅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只是恨自己,为何就不吸取教训,在叶畅这屡次三番吃了大亏,却还要来招惹他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当下咬牙,又向叶畅再施一礼:叶十一郎,某已服矣,某在此发誓,今后再有非难十一郎之举,天厌之,地弃之
这就是毒誓了,放在后世誓言如牙痛咒的时代,这种赌咒发誓没有半点约束力,但在这个时代,这种毒誓还是颇让人忌惮的。
若是真这个时代的人,没准就信了这毒誓,但不幸的是,元载遇上的是叶畅。
叶畅可是见过把发誓当糖吃的无耻之徒的,在他心中,元载与那种人没有什么区别。自然,他的誓言也绝无可信之处。
元少府这话说得让某不敢当,你堂堂少府,有的是人替你奔走效力,我区区百姓,无权无势,哪里敢当
叶叶十一郎,你究竟如何,才愿放过我
这话该是某说才对,你元少府究竟如何,才愿放过我
俩人话不投机,眼见就要吵起来,好在这时冯笃又出来了。
我替元公辅作这个保人,十一郎觉得如何
叶畅盯着似笑非笑的冯笃,好一会儿,才笑道:冯明府一县之长,有何吩咐,叶某不敢不从。
是不敢不从,而不是某心服从,这里面的问题大着。冯笃也不以为意,他要的并不是叶畅与元载尽释前嫌,俩人间有矛盾,才方便他左右逢源。
既是如此,那么你就出个主意,帮元公辅化解如今危局吧。
元载抬眼看着叶畅,心中满是渴望,只要叶畅肯放他一马,他当真愿意幡然悔悟,从此不再与叶畅敌对。
叶畅低头苦思,仿佛是思索计策,好一会儿之后,他眼前一亮,抬起头来。
元载以为他想到了办法,顿时大喜。
什么危局叶畅说出的四个字,却让冯笃与元载险些气炸了。
他分明知道一切,而且这结果正是他所制造,可现在他却装得一脸无辜的模样
生气归生气,却也无法可想,只能继续陪着笑脸,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十一郎竟然还不知,是这么一回事冯笃开了个头,元载心中感激,但说到这,冯笃话又一转:此事元少府乃是当事人,还是由元少府说与你听吧。
元载心中顿时哭笑不得,这冯笃难道说是与叶畅串通起来,要耍自己么
他为人甚是精明,现在只是经验不足,才在叶畅手中屡次吃憋。仔细一想,他顿时明白,这仍然是冯笃让他向叶畅低头,给叶畅出口恶气。
叶畅那口恶气不出,这件事就不可能就此了结。
乃是某糊涂,听闻卧龙谷风景殊异,便带着鲁彦前去观赏,结果在途中为强人所掳
元载厚颜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那些强人乃是来与叶畅拜晚年的,叶畅对此自然是矢口否认。元载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总之就是将自己丢人献眼的事情,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袒露出来。
听他说完之后,叶畅笑了两声:原来如此,不知明府少府二位,要某做什么
自然是如何替元公辅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啊呀,此事却是叶某力所不能及。叶畅坏笑着看了元载一眼:元少府后院之事,叶某岂能置喙,倒是外边谣言流传之事,某倒是有个想法官府何不出面辟谣
这绝对是个坑人的主意
自古以来,官府辟谣就是越辟越谣,而且往往原本是谣言的,被官府辟着辟着就变成事实。更何况,如今之事本来就不好见人,官府再一辟谣,岂不流传得更广
还请十一郎再想想
那么某便再想一下,何不釜底抽薪
此言怎讲
那洪氏乃谣言之源,她来寻元少府,无非还就是为了些钱财,元少府只要多给钱财,明府再严辞训斥,她心中畏惧,又已获利,必偃旗息鼓,返乡回去。她一离开,谣言不解自破。
冯笃与元载对望一眼,元载有些讶然。
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他为何就没有想到,偏偏让叶畅在他们面前拿翘了半天
元载没有看到冯笃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冯笃如何没有想到这解决方法,他可不是没有多少为官经验的元载
直接给元载提出这方法,元载能有几分感激他,没准还要怪他未曾早解决掉此事,弄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现在则不然,当着他的面求叶畅,元载再如何凉薄,都得领这份情。恶人叶畅当了,好人他冯笃当了,何乐而不为
至于元载自己想不到这方法,一来人在局中,二来则是因为缺乏应对这种突发事情的经验。
好计,好计,不愧是十一郎。冯笃挑起大拇指夸赞了叶畅。
叶畅也在心中冷笑,冯笃的打算,他猜得了大半,不过事情再闹下去,就要逼得元载拼个鱼死网破,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火候到现在正好,元载今后在修武县再无能为了。
更重要的是,元载的后院必然起火,他的大麻烦不在洪氏,而在是于那位王氏夫人身上
既是如此,某先告辞。叶畅拱手道。
元载这时就想着尽快了结自己的丑闻,因此没有深思,而冯笃起身相送,送毕之后,便向元载笑道:是否依叶畅之策,全由公辅你自己决定。
这个这个下官手头正紧,不知明府能否暂借些元载甚为狼狈地道。
不借钱,就没法子打发那位洪氏,至于把她弄死在监牢中的事情,冯笃是绝对不肯冒险的,他与元载还没这种交情。既然如此,元载唯有再厚着脸皮,借钱破财消灾了。
冯笃倒是爽快答应了,事情总算了结,那洪氏得了钱,又受冯笃恐吓,只能乖乖离开。元载松了口气,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宅中,才一进门,便觉冷清,召人一问,不禁顿足长叹。
王韫秀竟然不告而别,回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