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急促的脚步声。他惊醒之后一跃而起,便看到李白快步走了进来。
犬戎不对劲,叶十一,我怀疑他们逃了。李白嚷道。
叶畅原本以为是边令诚失踪的事情被发现了,没想到却是这个消息。他上城一看,见犬戎的营寨尚在,旌旗也在寒风中招展,但确实有奇怪之处:竟然没有一人走动。
因为隔着较远,看不真切其间情形,叶畅当下问道:谁敢近前一窥犬戎虚实
我
南霁云第一个应道。
叶畅看向杨景晖,杨景晖却是避开他的视线。叶畅笑道:既是如此,南八,你就去看看,勿贪功,有动静就回来,我令城上弓弩准备接应你
南霁云上马出城,最初时还不紧不慢,随时准备调头,但到得连犬戎营寨不过一箭之地时,发觉仍然没有犬戎出来拦劫,他胆子便大了,绰弓搭箭,一箭射去,一面犬戎的旗帜顿时飘落下来。
犬戎营中仍无动静。
城上诸人,屏住呼吸,看着南霁云接近其营帐,犬戎扎营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南霁云用套绳套住一处营帐,驱马力扯动,那营帐顿时倒了下来,里面亦是空空如也。
嗬,退得漂亮。叶畅这个时候也确信,犬戎确实退了。
定是昨晚后半夜退的,我们这边作势要夜袭,他们便布阵以待,见我们未曾出来,于是立刻拔阵。高适低声道:犬戎退得仓促,物资奇缺,若我们以轻骑随后袭击,必奏奇功
杨某不才,愿追袭犬戎方才不敢出去的杨景晖道。
叶畅露出意动之色,不过略一犹豫,他又道:事关重大,不只是守城,却不是我能做主,不妨报与监军大使,看看边公如何说。
杨景晖暗骂了一声,叶畅能将他指使得团团转,靠的不就是监军大使边令诚的势他还说他不能做主,实际上这几天边令诚对他可是言听计从
不过叶畅既如此说,自然就要去请示边令诚,众人便向边令诚住处行去。
边令诚住在这小城中,却还要讲究排场,最大的衙署自然就成了他的住地,衙署后院收拾出来供他居住。众人到得门前,便被他的人拦住:做什么,做什么,边公还在休息
外边犬戎有异动,某来拜见边公,请边公定夺。叶畅笑道:还请行个方便,进去通禀一声
那拦路之人知道叶畅与边令诚关系非同一般,因此面露难色:叶参军求见,原是不该阻拦,可是边公有交待,他有公务,不可打扰
军情紧急,而且是好消息,想来边公不会怪罪,还烦劳阁下入内。
拦路之人琢磨了好一会儿,边上杨景晖早就不耐烦了,却不好开口。见叶畅神情也渐转急,那人才勉强道:既然如此,叶参军且请稍待。
他说完便转入衙内,片刻之后,便听得里面一声惊呼,紧接着许多人的脚步声响起。叶畅皱着眉,看着杨景晖道:别出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那人便又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使不见了
此语一出,杨景晖心腾的一跳,他向叶畅看来,叶畅神情则肃然。
休要惊慌,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畅问了一句,然后向杨景晖道:杨将军,事关重大,我觉得该将大使行辕围起,莫要走脱一人,你以为如何
杨景晖正待说话,心中突然一动,叶畅此时这般说,岂不就是要他来拿主意承担责任若是边令诚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岂不成了替死鬼
边大使令叶参军代理军务,无论边大使在不在,杨某都愿听叶参军吩咐,一切都请叶参军做主
他自以为油猾的回应,让叶畅舒了口气,这样一来,最后的一个可能的纰漏也被堵住了。
既是如此,我就当仁不让来人,将大使行辕先围住,休让一人进出,杨将军,你随我一起进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杨景晖随他进了衙门后院,里面边令诚的随从都是一片慌乱,很快叶畅到了边令诚的卧房,见里面被子还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他回头对杨景晖道:昨夜边大使并未上床
杨景晖却走向床头,从那拿起一张纸来,打开一看:叶参军,这里有一封信
叶畅心中一凛,边令诚这厮竟然还留下了这封信
杨景晖方才瞄了那信两眼,若是信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叶畅想到自己已经派人将行辕围住,或许可以除了杨景晖灭口,因此倒也不急。然后他便冷静下来,想到若那信中有什么不对,杨景晖理应藏住信,而不是将之交与自己才对。
接过信来,看到上面并无署名,没有指明是写给谁的,心中便是一定,再往下看,不过寥寥数语,看完之后,叶畅哑然失笑。
虽然没有署名,但毫无疑问,这信是写给边令诚身边随从的。边令诚只带了八名亲信离开,其余随从,都留在了行辕附近。他大约是怕随从发现他逃了,导致整座城中失控,不能给他争取更多的逃走时间,因此在信中,他是说自己亲自去督促皇甫惟明派遣援兵。
这个边令诚,还玩了这一手,当真让人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一手,将最后的一丝破绽也补住了。
叶畅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然后目露惊惧之色。
边大使怎么就这般奋不顾身他他
杨景晖在旁边看他这模样,却是不以为然。信里说得比唱的都好听,但杨景晖判断,边令诚已经逃跑了。
叶参军,现在边大使不在,是否追敌,你拿主意便是。他可不管边令诚是不是跑掉了,继续向叶畅请战。
既是如此,我给你骑兵三百,你去追袭犬戎,勿要贪功。叶畅道:另外,注意一下,若见着边大使,护卫他回来。
得令杨景晖压抑着欢喜,追敌只要谨慎些,那功劳是铁定的,加上这几日守城之功,杨景晖觉得,自己总该时来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