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拾起一只沾满泥泞的破烂草鞋,鞋带刚刚才断掉,张铉笑道:“看来这是一帮穷贼。”
他把战马缰绳扔给柴绍,“你不用跟来了,把马匹牵出去,我去探查一下,马上就回来。”
“贤弟要当心!”
柴绍话音未落,张铉便已经跳过一根横在地上枯树干,向树林深处奔去,柴绍见他身手异常敏捷,自己跟去估计也是累赘,他摇摇头,牵马出了树林。
“里面情况怎么样?看到大管事了吗?”刚出树林,众人便围住了柴绍,七嘴八舌问道。
“大家先别急,张公子进去探查了,只是一帮小毛贼,不是什么夜鬼,大家先看好货物。”
话虽这样说,大家还是十分担心,但又不敢冲进树林,只得纷纷回到货物旁,手执刀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情况。
张铉提刀在树林中疾奔,只奔出不到两百步,他便隐隐听见人声,似乎还有火光,他见前方是一片占地数亩的石林,便将刀插回刀鞘,抓住一块尖石,奋力向最高处攀去。
还没有到最高处,张铉便知道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了,居然没有安排一处哨岗,就让他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最高点。
张铉躲在一块大石后,探身向下望去,只见一圈大石中间有一块空地,中间点了一堆火,四周坐着十几名毛贼,个个衣衫褴褛,面目肮脏,倒像一群叫花子聚会。
在最边上坐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皮肤黝黑,宽脸膛,满脸大胡子,嘴阔如盆,长着一只酒糟大红鼻子,却不合时宜地配了一双狡黠的小眼睛,使原本威猛的相貌变得有点滑稽。
他脚边放着一把宣花大斧,足有五六十斤,只见他挽起袖子,露出毛耸耸的粗壮胳膊,揪住赵单的衣领喝道:“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三千贯赎金减到三百贯,你再敢还价,老子就把你烤来吃了。”
赵单却不害怕,慢慢悠悠说:“我可以没有跟你讨价还价,是你自己主动减少赎金,我说这位爷,看你们样子也不像盗贼,不如我雇你们北上,挣点钱回家。”
“老子才不跟你北上,老子要去瓦岗找单哥哥,快说,你到底给不给?再让你五十贯,少一文都不行了。”
“大哥,不是说好回斑鸠镇吗?怎么要去瓦岗?”旁边几名手下大惊失色。
“你们回斑鸠镇,我一个人去瓦岗,你们告诉我老娘,等我发达了就去接她享福。”
张铉不由哑然失笑,别的强盗是抓了人质来威胁商队要钱,他倒好,居然和人质讨价还价,而且还泄露了谈判底线,明显很不专业。
张铉站起身笑道:“我来和你谈判如何?”
下面十几人一阵混乱,纷纷拾起木棒长矛,向后退去,吃惊地望着头顶上的张铉。
那名黑脸大汉拾起大斧,顶在赵单的脖子上,仰头大吼:“你若敢乱来,老子一斧劈了他!”
张铉却不理睬他的威胁,从大石上一步步跳下来,走到他们对面笑道:“我不会乱来,他不过是商队的管事,做不了主,我才是商队主人,你放了他,我们谈一谈。”
黑脸大汉眼中狐疑不定,他打量一番张铉,见他高大挺拔,一表人才,而这个老者猥琐瘦弱,他心中有点相信了,便道:“你先把刀放下!”
张铉解下战刀,放在旁边大石上,拍了拍衣服,“没有其他兵器了。”
黑脸大汉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小心翼翼上前,一把抢过刀,迅速退了下去。
黑脸大汉一把推开赵单,“滚吧!”
赵单连忙跑到张铉身后,张铉对他笑道:“赵大叔,这位壮士是讲信用之人,让大家不用强攻,我们可以谈判解决。”
张铉已经看出,这群人之所以不敢强行去抢货物,是因为他们人少势弱,而且一个个人心惶惶,根本就不是盗贼。
“张公子小心!”
赵单撒腿便跑,十几名毛贼也不抓他,将张铉团团围了起来。
张铉却不慌不忙,走到黑脸大汉身旁坐下,笑道:“我们来打个赌,若我赢了,你跟我去一趟突厥,我付给你两百贯钱。”
黑脸大汉眯起小眼睛,眼中闪烁着亮光,他不露声色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张铉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这是五十两黄金,赢了就归你!”
黑脸大汉大笑,“我为什么和你赌,老子一刀宰了你,拿着五十两黄金走人,不更好吗?”
“问题是你走不了,你们只有十四人,一半兵器还是木棍,大部分人连鞋都没有,我们却有五十人,个个身穿皮甲,胯下战马,有弓箭、长矛、战刀,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
张铉一句话戳中了黑脸大汉的要害,他就是因为人少势弱,才不敢明抢张铉他们的商队,若真打起来,他们非吃大亏不可。
他只得悻悻道:“你说吧!赌什么?”
“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流落至此?就赌这个。”
黑脸大汉明显不相信,自己已经隐姓埋名,他一个路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
更关键是,输赢自己都不吃亏,最多去一趟突厥而已,大不了自己半路跑了,为什么不和他赌?
黑脸大汉赌性极重,他顿时心痒难耐,嘿嘿一笑,“我跟你赌了!”
“好!你们各位作证。”
张铉看了一眼宣花大斧笑道:“你姓程,名知节,字咬金,东阿县斑鸠镇人,你是来潞城二贤庄找单雄信,不料他已经上了瓦岗,结果你们无处可去,吃饭也没有了着落,所以临时改行做了强盗,说不定我们还是第一票。”
黑脸大汉眨巴眨巴小眼睛,忽然回头大吼:“你们这帮狗东西,哪个出卖了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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