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心,身在这个位子还敢有真心?”司马玄自嘲般的撇了撇嘴,嘀嘀咕咕,“就她那干瘪的身板,我下手还不至于如此……”一顿,似乎形容不出什么样的词来……
“不过是念着儿时的友情罢了。”他自己失神了半晌,才这样蹦出一句,也不知对谁,更像是对自己的解释。
孟旋看他半晌,又扭头看看东方雁的位置,随眼一瞥竟然没看见?而她的身影居然转眼就到了眼前?
司马玄也是一愣,抿唇不语。
话题戛然而止,面对她清澈的眼神,有些局促。
“你俩干嘛呢?门神似得。”她似乎心情很好,难得的跟两人开起了玩笑。
看着她莹白的肌肤在太阳下白得耀眼,看她一笑更是甚至恍惚,半天找不到语言,等发出声音了却是,“你,你的脸……”这样没营养的话题。
她不解,歪歪头,抬手捏了捏脸,“脸?脸怎么了?”
孟旋挑眉,“你的易容呢?”
“哦,那个啊,你都暴露了我易不易容还有意思吗?有点心思都能查到,不如直接坦白了不是?”东方雁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似乎从没太在意那些易容。
“我以为……”司马玄暗恼,自己最近面对她是有些奇怪,总是思维混沌话都说不完整。
她含笑,一身利落的月白色衣装,恍惚回到了初见那一面,仿佛时光静静流淌,什么都不变,什么都不曾变过。
然而该变的都变了,或许她还是那个她,他却不是那个他了。
“你以为什么?”东方雁轻笑,轻轻地转上一圈,衣袍轻轻飞扬,日光下白得晃眼,更如初见。他愕然失神,她却依旧如初见时浅笑开口,没有丝毫人间的忧愁,语声轻快,“宴方还是宴方,东方雁还是东方雁,司马玄还是司马玄啊?”
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挑眉调侃:“那现在进去的是宴方还是东方雁呢?”
东方雁婉婉一笑,“在下宴方,请司马殿下多多指教。”
这对话没头没尾,两人相视,却会心一笑。
‘嘭’的一声,门猛地打开,何嘉气急败坏的冲出来,“孟旋你……”
话音未落便被截在了咽喉中,迟迟落不下来,何嘉呐呐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少年,手指从孟旋转到宴方的方向,“宴宴宴宴……”
宴方浅笑嫣然,“在下宴方,何公子有何见教?”
“呀!”傅青松不自觉惊呼出声,“小宴?”
乐云帆跟着两人追出房门,也傻在了原地。司马玄和孟旋出去之后他们三个在屋里百无聊奈,结果何嘉越想越气冲出来找孟旋理论,竟然转眼却连宴方都变了个人。
虽然孟旋的易容在几人心中多少有些预料,此时却没料到,藏得最深的竟然是宴方!
无论怎么看都确实是她自己的脸,然而不过是肤色的略微改变竟然就把整个人的形象颠覆,若说之前的宴方是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石子,此时的宴方便赫然是一个数一数二的清秀少年。
此时阳光下皮肤白皙到晃眼,少年浅浅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何嘉最快回过神来,调笑开口,“小宴,你要是这个模样出现在凝华阁不知道迷倒多少贵家小姐,啧啧,妖孽。”
宴方嫣然一笑,“难道比表哥更妖孽?”却是带了戏谑的调侃。
孟旋偏头一脸也是温和的笑,何嘉却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来……
他瑟缩一阵,抱了抱膀子,张张嘴,还是把话吞回了口中,撇了撇嘴,便换了说法,“咳咳……都妖孽,难怪你们是一家人。”
却没注意,说到一家人,是谁唇角扬了扬,又是谁眼光闪了闪,此时无声。
宴方揭开了最大的谜底,一顿酒宴似乎更为欢畅,时光静缓,此时众人已经是微醺,几人吃吃喝喝竟然挨到了晚饭时间,干脆吆喝着一起吃了。
天色渐晚,回廊上点起了昏黄的灯笼,有秋萤寥寥扑向纱罩,带起零星噼啪的撞击声。
“喝!司马玄,我……嗯……”宴方半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眼光迷茫,单手支颐一手握着酒盏,“我祝你真心快乐,干……”
司马玄看着这样的宴方实在是无奈,抬起手中酒盏与她碰杯,却不饮,只含笑看着她一杯杯的仰头饮尽,露出戏谑的笑意。
即使酒量再好也经不起一再的牛饮,此时终于露出了醉态,看看地上,一地的酒罐……皋家大喜,五十年的老窖醇几乎一半都搬到了这里,几人胡喝海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听着正厅的方向也渐渐由喧嚣转为零星的低语,显然是宾客辞别了喜宴,恰是春宵一刻入梦时,想来皋昊穹和靳梦云已经回洞房去了吧。
这大喜的日子,看着一桌子醉鬼,实在是……煞风景。
“来,司马玄……再干……祝你,祝你……”似是终于找不到话说,一桌子人此时反而只剩了他们两人,连一向自持的孟旋都被何嘉拉着灌了不少,此时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傅青松却已经滑到了桌下,发出轻轻地鼾声。
司马玄微醺,意识深处却始终清明,独自在外五年,卧薪尝胆,不愿醉,也不敢醉。
“祝你……”宴方半天没说出后半句,干脆呐呐道:“还是别祝了,我自己干吧。”说完又是一饮而尽,干脆从桌上抱起了酒坛。
司马玄一手扣住坛边,“别喝了,你醉了。”烛火下的目光微微的迷茫,看着宴方的眼神一时怅惘,今夜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他自己不知,他看向她的眼底有微光一闪。
或许便是多久之后,能被称作深情的感情,此时,种子早已深埋,静待雨露滋养,生根发芽。
多年以后何处结出红莲业果,是谁嚼了满心苦涩?又该与谁,细谈过往?千百年尘世风云,淡看,却不能自已。
是谁双双在滚滚红尘中翻滚沉浮,再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