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指尖,轻柔的点了点淡紫色的花苞,歪歪头看了看,此时才把双腿垂下侧坐在树干上,慢慢的把手中一把野果咀嚼完。
天光微亮下,这样一幕仿佛定格,恍惚间这样平静的空气缓缓流淌,便能叫做平淡?或是——
幸福?
吃完,她拍拍手,纵身一跃而下,少年愕然惊呼!
“哇!雁儿……妹妹!你……”小心……两个字来不及出口……
有人听见惊呼侧目,只见少女一身男装,身姿飞扬,下落也不显沉重。仿若一只轻灵的春燕轻柔的滑翔,东方雁单足点地,随着衣摆垂落的还有一枝淡紫色的泡桐花,落在地面,微微的弹了弹。
一如此刻男装的少女,轻柔舒缓的点地,轻轻地顿了顿。
她抬头,轻笑,“少年人,道行不够啊,我就在那儿你都看不见?”
少年却挠挠头,眼光闪了闪,避而不答转开了话题,“我可比你大,按理你得叫我声哥!”
孟旋轻轻起身,淡淡的拍拍衣袍,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她的哥哥够多了,不缺你一个。”
……
少年哑口,看着少门主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全身都疼了疼,此时却讪讪一笑不敢多说。
万叔走过来,拍拍他脑袋,“傻小子还没受够?”
少年更是讪讪,看向万叔更是不敢言语。
也有人发问:“雁儿小姐,大早的你跑那上面去干嘛?”
东方雁回身明媚一笑,“啊?我以为你们看见我会不好意思解决生理问题。”
“噗……”
一群爷们儿黑了脸色,见鬼似得看了看语出惊人的少女,终于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孟旋嘴角也抽了抽,却涵养很好的遏制住表情失控的去势。
东方雁浑然不觉,从怀里掏出绢帕,上前——雪白的绢帕里赫然是一捧鲜红的野果,如同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少女掌心的绢帕上熠熠生辉。
她笑了笑,那般纯粹,献宝似的双手递上,“吃吗?表哥,我在那边找到的。”
孟旋看着眼前鲜红的野果,再看看少女清秀的脸庞,心中一暖。
他近乎贪恋的看了看她的娇艳,又看了看四周几乎不能忽视的暧昧的眼光,唇角却抽了抽……
一路上他想了又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临出了森林前还是下了狠手!一把将清秀的脸庞涂得黢黑……
而出了森林——
一路上只剩下三人两骑,却赫然是东方雁,孟旋和名为剪翼的少年。
东方雁对少年的留下表示疑问,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梢,远远,有谁隐匿了行踪?
孟旋理解她的意思,无奈耸了耸肩,开口:“照顾伤员。”
此时疑惑的目光便投向了‘伤员’,‘伤员’讪讪的看着自家马背上的少门主,貌似有寒气从四面八方逼近,此时也缩了缩脖子,只笑,“上午扭了脚,见谅见谅。”
东方雁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扫向他,不再言语。
少年欲哭无泪,却无从解释,只能在东方雁刻骨鄙视的眼神下度过了痛苦的一天……
两人一路不停,却因为背负了个伤员,依旧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天才到了芙蓉镇——
他们远远看着冬日萧索的芙蓉镇,不复以往那般芙蓉遍地的娇艳景象,一如此刻心情,也覆了晚冬的清寒。
而镇口,鹂儿似乎早早的在这等着,她拉着青扇。
两个人挎着个竹篮,却是在仔细的编制绣品,似乎——在打发时间?
“鹂儿!”东方雁欢快的远远叫喊,当即一拍马冲了上去。
“公子!”鹂儿兴奋地丢下手中的绣品,也快步迎了上来。
青扇许久不见也越发成熟,带着少女应有的娇俏风韵,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宴方,也是温和的笑,“小宴公子许久不见还是如此纤细单薄,现在都还没有我高呢。”
东方雁此时又是宴方的打扮,不得不说,易了容的少女穿起男装来真带了三分风流倜傥的气度,此时也不在意少女的调侃,只是温和一笑,“若是我成长的太快,青扇姐姐不是也老了吗?这样不是刚好?”
青扇却是无奈摇头,“我倒觉得你油嘴滑舌的功夫一点没差。”
宴方笑了笑,也不过多言语,直接招呼了鹂儿,“去收拾收拾行李吧,直接上路了。”
鹂儿一愣,却是呐呐,“这么着急吗?”
“快过年了,还是早些回去吧,都被催烦了啊。”宴方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一笑,笑得殊不温柔,“大哥成亲了,我还想赶回去看看我表嫂。”
看着宴方温柔的笑容,孟旋似乎想起了某次两人的对话,微微的惆怅——
“你什么时候走?看样子我再留你,你们门主就要亲自上门了啊。”她神情戏谑的调侃,眼中没遮掩住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抽,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马上’——在咽喉间一转变为了:“等你回家我再走。”
东方雁也笑,“为了将就我?”
依稀记得自己摇头,“为了回次家。”
两人含笑不语,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此时听到她若无其事的话语,一路上却是尽量的在追赶行程,此时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口中微微的发涩。
转眼,两骑四人绝尘而去,青扇遥遥的望着孟旋的背影,只道一别遥遥,再无期……
皑皑冬雪倒映入了眼帘,氤氲了谁双眸的水光。
恍惚有清脆声音响起,却不知道是离别之苦还是相思之断,如断了线的珠玉,琳琅落地。
第一卷——始于荣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