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小姐?!”
几乎是细碎的呢喃呐呐脱口而出,她只觉得嗓子像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音,扶风见她不对,快步上前?
她却已经软软跪坐在地,楞楞看着那方森林,骤然乍现的火光?
她神情呆滞呢呢喃喃,扶风一手刚摁上她肩膀,那边的火光中骤然传来‘嘭’的一声爆响?!
他一呆,掌下人儿一颤,似乎也被炸醒?!
“小姐!!!!!!!!!!”
是谁发出低哑的嘶喊,似乎带着绝望的呼号?!
此时五千精兵刚刚驻足盘膝,准备研究去对岸的方法,此时被这边呼喊一惊,也是一愣?!
鹂儿突然疯了一般打开扶风的手,顺手扯过旁边一匹正在吃草的骏马翻身而上?!
那马一惊!险些将她猛地甩下。
她却似乎毫无所觉?!
扶风焦灼低喊:“喂!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呼啸的风声,风声里面传来少女坚定颤抖的声线,已经被烈风刮散,若有若无?却不难听出谁的决绝?!
“我要去救小姐!”
扶风回身,她已经骑马到了河中央?!
扶风楞楞呆住,保持被她挥开的姿势忘了动作,眼看她险些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才猛的反应过来!不等他的叫喊,鹂儿被河水冲下几步的劲头已经稳住?她半身被激起的浪花浸湿,马却似乎十分给力,已经趟过了河水的中心,稳稳向对岸挪去?!
天知道!刚才那一刻,扶风心脏都快停止了!
此时空中僵住的手猛地往下一挥?!是谁低喝?!
“快!砍树!过河!”
有人欲言又止,“大人,搭浮桥的话,这河水湍急会被冲……”
扶风一个眼神回瞪?那人已经明白了意思——
嗯……
冲走也要砍?!砍到冲不走为止!
这厢急急忙忙的转身指挥砍树,那厢——
……
火光中有身影站姿诡异,却丝毫不在意烈焰加身?
黑夜被这一抹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泛起了半紫半红的诡异颜色?
有人刀光剑影,有人大喊大叫!
不时飚出一捧血花,被火光炙烤,便只余了浓浓的焦味?
有人身姿轻柔如蛇,轻易地回旋婉转,便带走一条鲜活的性命?火光中是谁妖异舞动,单足点立,像一场梦幻的舞蹈,在火中旋转跳跃,蜿蜒飞旋?
东方雁单足点立,遍身血痕,已经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她一头干枯的发,在火中炙烤化为灰烬!烧的狼藉一片,长长短短,万分狼狈?
她却丝毫不在意衣袍上溅起的火星,甚至不在意发梢的火星!一头秀发毁损,她哪有时间顾及?
所幸,那火仿佛只是对她亲近而不凶猛,即使吞噬她的秀发,也不免星星点点的溅落,完全不足以灼烫皮肤?衣袍上火星一触即分,留下焦痕,却并不深入?
她身上淡淡的香?在火中一炙,愈发浓郁。
沉水香若有若无的淡渺悄然蔓延?
丝丝缕缕难以捕捉,却在最不经意的时刻萦绕鼻端,带起一场千秋长梦?
火里有迷香,所有人退避不及也反应不及,动作生生慢了半拍,却是谁越战越勇?
眼看着东方雁眼神混沌却手法精准,不由泛起了密密的战栗?
夜的冷,火的热?
交织纠缠,冷热交加?让人战栗不已!
天丝罗火光中倒影残破的寒光,似金非金的断面上,倒影谁的眼光寒凉?
破罗歪倒在一旁,上面还溅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刹那绚丽烈焰,如残春之花——
一如他的主人,永远的滞留于此。
盛放的生命之花,开到极致,就此,凋零?
老头儿无力的伏在地上,身下赫然是地缚网老太婆?此时也瞪大了眼,看着最后一刻救了她一命的人——竟然是斗嘴斗了一辈子巴不得她早点死的老头子?
是谁露出了惊讶不已的神情?
最后时刻,老头儿抱歉的笑?
“诶……让你苦了一辈子,歉甚,歉甚。”
老太婆有苦难言——
斗了一辈子,当真要死了,为何还会觉得伤心?
年轻挥霍,老来无依,若是有钱,何必来趟这一趟浑水?
当年江湖恩怨,子女命丧黄泉,留下一棵独苗
否则……
两个一把老骨头,何至于?
何至于?
何至于还来和一群小辈争锋夺利?
这一场报酬丰厚,原以为干完一票可以就此罢手,攒够药钱,顺便旅游,就此远走?
若不是为了那病重的孙子……
诶!无钱难倒英雄汉!自古有人宁折腰啊!
谁知?命丧于此——
火光中倒影那橘皮老脸上温柔的神情,满是皱纹的脸上倒影烈火红光,生生挤成一朵残阳菊花?
带着释然的笑意,残余的温柔?
炙热?渐凉——
血,淅淅沥沥的流出,渐渐染红了一身?那滚烫灼人,却在夜风中萧瑟,是谁泪下?
心前一抹坚硬,那是东方雁的长剑,此时便插在他身上,抵在她心上,那森寒的触感也泛起了细密的战栗——
长剑犹自倒映着火光,和它狼狈的主人,微有惊色的神情?
是谁生死相依?人世间,终见真情?
老太婆眼中含着泪,嘴上却不饶!是谁含泪低骂?
“孙儿还在城里,你当真舍得不去看一眼?老不休!致死都没良心!”
老头儿无奈的笑,俯首在老太婆耳边低语。
这一俯,许久?便再没能起来——
脸上致死带着温柔的笑,解脱的释然,和三分愧疚,不知是对谁。
“孙莫……水深……”
语声随风飘来,混混沌沌中嘈嘈切切,听来不甚真切,东方雁却是一愣?
地缚网老太婆也是一愣,是谁眼光闪烁一抹决然?
老太婆疯了一般的哭喊,众人却围着东方雁三丈之外不敢松懈?
火光缭绕模糊了东方雁纤细的身影,却如同地狱中的血煞?她不过迷茫一瞬,又化作凌厉兵锋,不敢懈怠?尸山血海不比她一个冷厉的眼神,让人胆寒。
黑夜中,有谁,眼底一抹决然的癫狂?老太婆温存的抱了抱余温尚在的老头子,姿态前所未有的珍重,似是当年豆蔻年华,也曾爱怜那一抹依存?
是谁释然的笑?是谁哀哀的哭?
夜色里,那笑,也溢满了悲伤与苍凉?
夜色里,那哭,也溢满了半生来的痛,连根拔出的心,掏空了一生?
夜色里,寒风寂寂——
无尽,寒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