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朵夫不说话了,但是裴妮娜开口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地讲话,明天一早我们就必须离开荒磨村,所以现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克里斯朵夫受伤了,然后我们要想办法治他吗?"
"想办法?"希尔看上去颇不理解裴妮娜话里的意思,"你不是药师吗,还需要想办法的吗?"
"算了。"裴妮娜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和他们说也说不明白。其实希尔的不理解是在所难免的,因为她来自地球,而且术业有专精,不是说她见识广博就什么都知道的。比如说裴妮娜修的药师一职就分有毒系和医系,作为修毒道的药师,裴妮娜在医术上没有很高的造诣,只不过是比行外人来得强一些。
"你很痛是吧。"板着一张脸的裴妮娜看起来冷若冰霜,让克里斯朵夫有些不习惯。
克里斯朵夫点点头,却因为动作过快不知牵扯到了哪里的经络,引发一阵抽痛,嘴角的颜色又浓几分。
"行,把衣服脱了。"裴妮娜朝他挑了挑下巴。
众人闻此都是一愣,萨莫更是因为站位的原因,一张清俊的脸庞隐藏在阴影处,看不分明神色。
克里斯朵夫犹豫了片刻,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解马甲和衬衫的扣子倒是容易,只是在对付套在里面的护甲时他遇上了麻烦——疼痛阻止他反手去解开暗扣。希尔甚至不需要他的眼神暗示,就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在他的护甲上摸索着暗扣的所在之处。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克里斯朵夫的脸恰巧对着希尔的胸部,再加上他是微微低头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他枕在她的胸脯上一般。但是因着周围还有旁人在场,两人周身也没形成什么旖旎的气氛,就算有,克里斯朵夫也是有心无力了。
面对着克里斯朵夫袒露的胸膛和脊背,裴妮娜的目光坦然而平静,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具男性的赤裸躯壳,而是别的什么物什。唯一带点情感色彩的,大概就是她抱怨克里斯朵夫硬实的肌肉让她捏起来极为费劲。在克里斯朵夫身上戳戳按按(在旁人看来就是这样)半晌之后,裴妮娜?半个医师?药师?博格黎尔小姐能够得出的结论不过是克里斯朵夫没有骨折,筋肉有一些拉伤,内脏受损不明显,因为皮厚,也无法判断具体是哪一块受了损伤。裴妮娜留下了一瓶外用的筋肉修复膏和经络增强剂,以及一瓶内脏器官保护液,就大步迈出了房间,没有叫上萨莫,甚至连和众人的道别也没有。
战斗过后的夜晚透着一种异样的安宁和死一般的寂静,本就缺少生命的戈壁荒滩更是陷入了无声的沉眠。东方的天空已经渐泛皎白曦光,裴妮娜迈着大步走到广场中央,老树依旧孤零零地立着,褶皱的表皮暴露了年纪。谁能想象这样的夜是在腥风血雨的侵袭之后诞生的,谁又能不去想和这夜晚有关或无关的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