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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中,两浙东路温州府人士,少年时候作为太学生就因上书弹劾权臣丁大全而闻名天下,并称为六君子之一,从政之后也彰显了他与生俱来的政治斗争上的天赋,先是投靠贾似道青云直上,贾似道倒台后立刻反戈一击,升任丞相,谢太后被迫投降,将行朝委托给陈宜中和江万载,就在流亡过程中,这位丞相依然不忘内斗,排挤文天祥,贬走陆秀夫,当第一位小皇帝因坠海惊惧而死后,陈宜中借口去占城借兵,一去不复返。
如今,流亡朝廷起死回生,崖山大胜,连克广、泉二州,诛杀蒲寿庚,逼走张弘范,又在流求稳固立足,打开局面,远在占城的陈宜中便匆匆赶来,企图重新掌权。
但是右丞相的位置已经被文天祥坐了,不可能让出来给陈宜中,而且陈宜中作为前任丞相,不可能担任较低的官职,于是朝廷经过商议,任命陈宜中为平章军国重事。
这个官衔是北宋时期设置的,地位在丞相之上,只是一种最高荣誉,不参与朝堂决策,但在南渡之后,平章军国重事就变成了朝廷的最高实职,韩侂胄,贾似道都曾经担任过这个职务,独揽军政大权,如今陈宜中出任平章军国重事,在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在里子上,谁的利益也都不受损害,毕竟军政大权的归属已经划分完毕,陈宜中这个平章军国重事再次成为荣誉职务。
崖山之后,朝廷内斗的趋势又开始显现,流亡政府什么都好,就是冗员太多,而且都是有品级的官员,这帮人打仗不行,干实事也不行,在行的只有吟诗作赋、饮酒品茶狎妓,以及互相倾轧,争权夺势,文天祥和陆秀夫都是实干派,不用他们,陈宜中来了之后立刻将这帮人收拢起来。
高雄港内的一艘画舫上,平章军国重事陈大人和一帮穿紫袍佩金鱼袋的三品以上官员齐聚一堂,把酒言欢,在座的都是不得志的散官,有品级无差遣,俸禄又少,唯有抱紧陈宜中的大腿,才有一点出头的可能性。
陈宜中尚在收集情报阶段,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大事,对于朝廷的基本情况需要重新了解。
散官们七嘴八舌一通说,陈宜中有了大致了解,目前朝廷分为三个派别,实力最强的依然是以枢密副使,行军元帅总督兵马使张世杰为首的武将派,其次是文天祥和陆秀夫为首的文官们,第三股势力是新加入的一群妖人,他们代替了原先的后党,成为和杨太后、小皇帝最亲近的人,虽然人数最少,但那个叫刘彦直的家伙出任殿前司都指挥使,手上有兵权,实力不可小觑。
陈宜中在政坛上摸爬滚打多年,立刻做出决断,先拿后党开刀,把殿前司捏在手里,文天祥和陆秀夫并不是自己的对手,论资历,论能力都差了很多,摆平这俩人也不难,剩下一个张世杰嘛,可是留着,毕竟还得有人打仗不是。
他手上有两张牌,一是监察御史,二是江钲,监察御史自不用说,专门咬人用的合法工具,江钲是江万载的儿子,前任殿前司都指挥使,因与张世杰不睦被贬走,这是一枚重要的棋子,陈宜中都想好了,把刘彦直排挤下去,让江钲官复原职,掌握了禁军才能从容做事,毕竟流亡海外,皇帝年幼,兵权才是硬道理。
刘彦直身上可抓的把柄实在太多了,其人平素喜欢和百姓、军士同吃同住,下田插秧,进山打猎,往轻里说是行为不端,有失官体,往重里说就是邀买人心,意图谋反,还有他经常出入宫禁,和小皇帝身边的女官过从甚密,一个秽乱宫闱的帽子扣上,一点不冤枉。
“暂且就这么办吧。”陈宜中道。
“大人,怕是不起作用,反而打草惊蛇啊。”有明白事理的官员劝道,后党乃是实权派,言官轻飘飘的几句话肯定扳不倒他们,反而会引起疯狂的报复。
陈宜中笑而不语,他心里有数,天之圣眷算什么,民意军心算什么,只要犯了大忌讳,哪怕功比天高也是白搭,当年岳飞是怎么死的难道大家都忘了么,众口铄金,谣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只要不停的宣扬刘彦直要谋反,说的多了,官家自然会起疑。
但是谁来出头成了一个大问题,在座的官员都是人精,出谋划策可以,冲锋陷阵不行,于是弹劾刘彦直的重任就落在了以为年轻的监察御史身上,此人名为吕越礼,是昔日襄阳守将吕文焕的同族侄孙,吕文焕苦守襄阳五年后叛降,成为伯颜的马前卒,吕家满门皆降,唯独这个吕越礼孤身南逃,不久前才在广州跟上大部队,年轻人一根筋,脾气冲,用来当枪使最合适了。
……
大宋行朝在流求站稳了脚跟,各项法度也日益回归正轨,经过多次高层博弈,文武官员的职务有了新的调整,文天祥不再兼任枢密使,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张世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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