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起来。
程继文没有办法投入在工作上,不由自主地反复思考自己对她的感情形状。他总认为感情是有形状、有分量,可以衡量的,到她这里,全部不灵了。
他的思考没有结果,心绪飘到最初在那个软件上认识她的时候,知道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他自然拿出对待邻家妹妹的态度对待她,虽然经常被她拿话堵住,但他们聊天的过程还是挺愉快的。
说起来,他的父亲另有一双儿女,即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妹,他倒是从不曾羡慕过那一对兄妹可以彼此作伴,这是因为年少时,那对兄妹总是把他排挤在外,合起伙捉弄他,也不是新鲜事,于是他对他们的评价和印象只有“狼狈为奸”,等到他年纪稍长,才明白,原来他才是那个和睦家庭里的一颗钉子,换作是他,也要轻视和整弄这颗钉子解气……
“总编,程总编!”
运营部的张经理对着程继文叫了两声,才把他的魂喊回来。
程继文恍惚一下,定定神,发现自己居然在听同事汇报工作的时候走神了。“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他尴尬和抱歉地笑一笑。
“我说……”张经理顿一下,改口道,“要不,您今天早点下班吧?不要把时间排得太紧,适当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机会,劳逸结合嘛。”
张经理第一眼见到程继文时,以为他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外形不必赘述,办公室里那帮女青年成天地议论,叫人耳朵生茧,因此,总体感觉他不像是个很可靠的人,经过一番接触,才大为改观。程继文讲究效率,向来一丝不苟,与李平平那种靠艺术细胞活着的状态相去甚远,而且他似乎阅读了许多洗脑术,总是让人被他的三言两语,以及软和的笑容,不明不白地套进去。
今天难得见程继文分心,大概是连日劳累,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程继文微笑说,“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张经理离开他的办公室后,程继文看一眼时间是五点三十分,不好说是下午还是傍晚,总之,不是下班的时间。他从座椅里起身望着窗外的城市一景,日头远远不及中午那般刺眼,一片金光灿烂,照得他似有所悟,又抓不住,只是凭着直觉穿上自己的外套,拿上手机和私人物品走出办公室。
恰巧,碰上孔雀从办公室出来,见了他就问,“文哥,你干嘛去?”
“下班。”程继文说着,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
孔雀更是一脸诧异,“这么早下班?”
程继文大步流星地离开,丢下一句,“要你管。”
孔雀愣着瞧他走远,也想着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加班狂魔竟然早退了。
路遇小堵车,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堵出一个小时的架势,终于把车开到她的公寓楼下,这时,程继文才开始想一个问题——他这是干嘛来的?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程继文太久,他干脆地什么也不想了,拿起手机拨出她的电话,“嘟”了两声后,对方接了起来,顿时,他有些语塞地开口,“你……要睡了吗?”
“……现在才六点多。”
她应该很无语,连程继文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就笑出几声来,然后稍显认真地说,“我在你家楼下,你方便下楼一趟吗?”
她还没有做出回应,程继文的指腹蹭着方向盘,先说,“我,我看你一眼就走。”
周正昀一愣,随即答应道,“好,你等我一下。”
挂下电话,周正昀捧着吃到一半的三文鱼色拉从沙发里站起来,一时找不到下一步的方向,身子转了两下,才想到要把色拉放下,然后换上外出的卫衣,跑进浴室里梳头,看见镜中自己没有化半点妆的脸,她匆忙翻找到气垫,却又嫌麻烦地塞回化妆包,心想,算了,反正天也黑了。
周正昀没有忘记拿上他的外套再出门,搭电梯下楼,还没有走出公寓楼,已经见到他颀长的身影倚着车子,双手搁在裤兜里,低着头想心事,似乎是察觉到她正走来,随即抬起了头。
周正昀把手里装有外套的袋子,递到他的眼前,“给你。”
程继文接过来,说着,“谢谢。”
“我谢谢你才是。”
程继文瞧着她笑,然后说,“头一回见你戴眼镜。”
听到他的这句话,周正昀才意识到自己是戴着眼镜下楼的,“……我近视。”她轻轻地说。
不知道是见到他而紧张,还是因为她脸上连底妆也没有就来见他,总感觉有点儿不踏实。“你有……什么事吗?”周正昀问。
“没事儿。”程继文说完,垂落眼帘想了一下,接着笑道,“这不是还有一天吗?”
“嗯,你慢慢考虑……”周正昀指向身后的公寓,看着他,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好,”程继文点了头,赶忙又说,“哦,不是,是我该走了。”
如果天气不出意外的话,每天都能见到晚霞下落不明的这一刻,但是今晚的这一刻,像是老天提前送给周正昀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
程继文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却停顿了两秒,随后就见他甩上车门,大步朝她走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冲她笑了。正当她觉得他这个笑容傻里傻气的时候,他突然倾身且展臂环过她的肩膀,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