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家清吧开业不久,但生意异常的好,手笔也不小,十一十二两层楼都租了下来,电梯听到十一层的时候,就隐约听见里面的喧闹声。
大厦只南侧出租,一层楼十几个房间,据皮姐说,楼上是短租住宿的,十一层是用来玩的。
大学附近总有这样的地方,能供班级聚会,自己做饭,开桌玩游戏。
看这个规模,这家清吧在整个大学城范围内,也算大的了。
有两间房间开着,不知道是哪所大学的学生,应该来了有一阵了,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叫嚷一声大于一声。
皮姐在房间门口探头往里看,说:“不认识……”
老三:“他们老板在么?”
“好像不在,没看到。”
“另外一个房间呢?”
“我去看看,老三你去打听一下。”皮姐往里面走,白璐和老幺跟在后面。
到了另外的屋子门口,皮姐敲敲门,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
过了一会,听见她的声音传来。
“哎,那位!来一下,有事说!”
“ok啦,稍等。”
一个男孩的声音。
白璐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男孩的声音在十几二十多岁间,变化得很快,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其实听不出什么。
那感觉从何而来呢。
或许还是因为,女人天生直觉。
白璐抬头,皮姐走出房间,没几秒钟后,跟出来一个人,跟前面的皮姐说说笑笑。
皮姐:“你们老板呢?”
“找他干什么,跟我说不是一样。”
“哎,重要的事情。”
“那更得跟我说啦。”
两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那天并不是错觉。
白璐站在后侧,安静地看着前面孙玉河跟皮姐你一句我一句。
到底都是同龄人,共同语言多,孙玉河跟客人交谈轻车熟路。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我牌才打——”
声音一定,目光也一定,孙玉河看向白璐的方向。
皮姐:“啥呀?”
“……才打了一半,就出来了。”他也只定住一下,就接着往下说。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另外开个屋呗,有事说。啊对了……”皮姐指向白璐这边,给孙玉河介绍,“这是我们寝室的,老三老幺,你上次见过。”最后指向白璐,“这个你没见过,这是我们寝室长。”
白璐冲孙玉河点点头,低声道:“你好。”
孙玉河似是想笑,又扯不出好看的表情,最后干脆抹平了脸,点点头,“你好。”看向皮姐,“来这边吧。”
领着众人往里面的房间走,避开两个玩闹的屋子。
几个人跟着孙玉河来到一间更为开阔的房间,家具都搬走了,做成了一个小型的高层水吧,装修简约,放着轻音乐。
里面有几个客人,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东西聊天,一边看大学城的夜色。
孙玉河找了个大台子坐下,点了根烟。
“说吧,什么事?”
老三开口:“你们老板呢?”
皮姐接话:“对啊对啊,你老板呢?”
看向一边,白璐不知道孙玉河的目光有没有落到她身上。
明明是盛夏天气,她却觉得皮肤发紧。
老板。
她想起了当初老三和皮姐对这位“老板”的描述……
站起身。
“怎么了?”老三看过来。
白璐拿着包,低声说,“你们先说,我有事去外面一下。”
“去哪儿啊……哎!”皮姐叫了两声,白璐头也没回。
转回头,“奇怪了呢。”
孙玉河在旁边弹弹烟,笑着说:“觉得闷吧,待不住。没关系,咱们接着说。”
走出水吧,离开空调的范围,空气燥热起来。
白璐走到走廊尽头,看着外面景象,脑海之中空空如也。
明明该是忘记的事情,沉在心里面,最深最深处。
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也好像没有过去很久。
心中沉潭清可见底,只要低头,就能看见。
——水波中的晃动着日光,明媚干净的夏天。
叮咚一声响,电梯开了。
白璐眼睑莫名一颤,回过头。
一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黑色衬衫,长裤板鞋。
似乎比以前高了一点,但依旧很瘦,走路微微驼背,没精神。
他刚刚睡醒的样子,冷漠而茫然。头发微乱,露出的皮肤白到}人。
他揉着头发往前走,几步之后似乎意识到前面有人。
抬头,手还在黑漆漆的发梢里。
四目相对。
不怪老三和皮姐那样说。
他长大了,也成熟了。
几秒之后,他放下手转过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许辉。”
人站住了,可并没有回头。
白璐在看到他的一刻,想起一件事来。
她觉得,也许就是因为这件悬而未决的事情,让本该遗忘的过去一直无形地牵扯着自己。
“去年冬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接通了,但没人说话……是你么。”
也不知静了多久,许辉重新迈开步子,一言不发地离开。
白璐就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