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郑如玉连夜搬回玫香居这件事再次闹得满府皆知。
赵昇玉和赵珏知道此事是从何人嘴里传出,想要发怒。
但是郑如玉却提醒赵昇玉现在不是清理门户的最佳时机!
赵昇玉不得不佩服未满十八岁的郑如玉的确是成竹在胸。
巧云终于相信郑如玉不但能自保,还真的能为杨梅报仇雪恨!
红儿眼见公子一连几天都是来了又返,意欲喊住公子,被李香玉一顿呵斥:“莫非红儿姑娘又忘记了某些事?红儿姑娘还是多学学莲儿姑娘吧!”
红儿有些不服:“是,夫人!”
李香玉看着红儿:“你有何不服?郑如玉被公子赶回了玫香居,莲儿不但不辩解,反而和郑如玉跑得飞快?可想而知莲儿姑娘是懂她小姐的!都说莲儿是个蠢货,到底谁真蠢,恐怕赵府三杰心中早有答案!”
红儿一笑:“三个下人也能封号赵府三杰?置公子于何地?”
李香玉没好气:“怪不得公子来了又返!那是因为郑如玉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那仨小厮你可不能小瞧!没有一点底气,如何能做到一个不卑不亢,一个不慌不忙,一个不骄不躁!”
红儿见香玉夫人有些动气连忙服软:“是,奴婢知错了!”
李香玉一声冷笑:“知你口服心不服!”
郑如玉和莲儿搬回玫香居以后一连几天都是春光明媚的晴天。
莲儿一脸委屈看着小姐,深深替小姐不值。
郑如玉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翠竹问莲儿:“莲儿,可喜欢这翠竹?”
莲儿看着那翠竹:“小姐喜欢,莲儿就喜欢!”
赵夫人在四娘和碧儿的陪护下,来到玫香居。
郑如玉和莲儿给夫人行礼。
刘玉容看着翠竹问郑如玉:“贤媳可喜欢这翠竹?”
郑如玉答:“以前不是很喜欢但是现在喜欢!”
刘玉容眼里有光:“喜欢它什么?”
郑如玉想都没想:“宁折不弯的气节!”
刘玉容看着郑如玉:“贤媳可知气节这东西,一般人拿得起却放不下!”
郑如玉不解:“为何要放下?”
刘玉容一笑:“这翠竹乃是我亲手所栽!我也是喜欢这翠竹宁折不弯,谦虚有节的品质!如玉可曾想过,夫妻相处,光靠气节,如何能维系?杨梅就是这样不肯委屈求全,才与玉郎反目成仇留下终生遗憾!”
郑如玉眼睛一眨:“我不是杨梅,我是郑如玉!多谢母亲好心提醒!”
刘玉容深知郑如玉有她的想法,不再勉强:“玉郎重色轻德为如玉所不喜。母亲理解你,你好自为之!”
公子书房,几夜未曾好好休眠的仨小厮看着公子还在看那《烈女传》,心下不忍。
赵小智劝公子:“公子,一夜未眠了,好好去歇息一会吧!”
赵小礼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公子。
赵小刚见红儿和香玉夫人来了禀告赵珏:“公子,香玉夫人来了!”
李香玉心疼得不得了:“怎的,公子难道又是一夜未眠?如何使得!”
公子看着李香玉,笑了笑:“香玉小娘子给本公子好好说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个典故的出处。”
李香玉面露难色。
红儿不知公子何意?
公子有意无意言道:“香玉小娘子不会不知道这个典故的由来吧?噢,本公子忘了,你们姐妹乃是出身青楼,读什么《烈女传》!”
李香玉一下跪下:“香玉多谢公子错爱!香玉让公子失望了!”
红儿跟着跪下但不知香玉夫人为何要跪下!
公子看着赵小礼。
赵小礼不慌不忙给香玉夫人行了一礼:“这个典故出自《列女传》之《辩通传》。齐宣王执政期间,政治腐败,国事昏暗。且齐宣王性情暴躁,喜欢吹捧,是个昏庸无能的君主!”
赵珏表情微微动了一下。
赵小礼看了一眼公子继续说下去:“钟无艳虽然样貌奇丑无比,但是颇有才能。钟无艳替齐宣王做了许多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齐宣王封为王后。”
公子面无表情看着赵小礼。
赵小礼也是豁出去了:“齐宣王终是嫌王后丑陋。国家有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钟无艳,让王后替他扫平忧患。天下太平时,弃王后不顾,与美人夏迎春饮酒作乐,还常常羞辱王后钟无艳丑陋不堪!”
公子看着李香玉淡淡问道:“本公子可是那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齐宣王?”
红儿一听,跪在地上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骂公子无能无德?”
李香玉跪在地上摇头:“红儿出言无状,请公子责罚!”
赵小智看着红儿断喝一声:“大胆贱婢,主子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还辱骂主子?自请管家三十大板!快滚!”
赵小礼摇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赵小刚抽出利剑:“还不快去与曹叔自请三十大板!”
红儿直此方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跪在地上给公子磕头认错完毕,自请管家三十大板不求饶。
有小丫鬟知道红儿对公子的忠心,不忍,偷偷跑到玫香居告诉了莲儿姑娘。
郑如玉不急不慢出了玫香居,平静得出奇看着红儿咬牙认罚。
五大板下去后,郑如玉示意管家停手:“红儿已然知错,她对公子的忠心日月可鉴!若公子还不消气,本小姐在玫香居等着他!”
红儿含泪谢少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郑如玉摇摇头:“休要谢我。也不要怨怪香玉姐姐。你多想想莲儿姑娘,便知本小姐为何把聪明忠心的诗儿换成众人眼中的傻莲儿做陪嫁丫鬟。”
红儿再次谢少夫人:“奴婢明白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我拖累了香玉夫人。”
公子听从仨小厮的劝告小小的歇息了一会。
红儿受罚的事被秦桂枝又告诉了赵昇玉。
赵昇玉不关心红儿受罚,只关心李香玉为什么要责罚红儿?
赵珏见父亲一日三问“嫡长子”之事,便有些不得色的再把郑如玉说的那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告诉了父亲。
赵昇玉只知道郑如玉那晚搬回玫香居之事,具体为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赵昇玉听了赵珏直面表述后摇着头:“此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倘若不能与我儿一条心,恐怕也不能放她离开赵府!何况,现在已不是我儿不喜她那样简单了!而是她根本就不喜你!”
公子看着父亲:“不知父亲此话何意!”
赵昇玉一脸铁青看着赵珏:“她以郑鲲来要挟我儿勿要轻举妄动。又以齐宣王那个昏君形容我儿无能无德。单凭左右两字便能抽丝剥茧找出我赵府多年隐患。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放出我赵府为他人所用!”
赵珏从未想过郑如玉不喜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放郑如玉离开赵府。
今日父亲放出如此狠话,赵珏想想郑如玉在赵府的所作所为,才知道自己当初不明就里的娶郑如玉是多么胆大包天。
赵昇玉见赵珏不语,不由摇着头对公子叹道:“她哪里是自取其辱去那鬼地方,分明是在玫香居里运筹帷幄,以退为进。可惜,这样的奇女子我儿偏偏嫌她丑陋?却要宠信那出身青楼的李香玉。如何能怪她出言不逊?怪不得郑鲲说你是个愚夫……”
见公子一脸尴尬,赵昇玉狠下心来:“为父也曾年轻过,为父不怪你。她既然从心底瞧不起我儿,就让她一辈子呆在玫香居吧。吩咐人好生伺候着。”
公子出了父亲书房,心潮澎湃,扪心自问,自己的确有齐宣王之嫌。
可是真的让郑如玉一辈子呆在玫香居,孤寂清冷度过一生?
有郑鲲,有孙维清恐怕赵昇玉的想法不可能得逞。
一想到赵府与郑府因为自己的重色轻德会大动干戈,赵珏忽然有些后悔娶郑如玉为妻。
现在的郑鲲的确不是四年前那个哭着喊“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郑大少爷了。
而孙维清自从掌控了孙府后,让已然衰退的孙府重新焕发了生机。
孙维清和郑鲲,这两个最宠爱郑如玉的人,如何会看着郑如玉一辈子戴着那白色面巾?
再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赵府府斗不停,总有人利用郑如玉被赵珏遗弃在玫香居这件事来做文章。
赵珏已经感知郑鲲对于郑如玉的现状早已经心中有数。
因为顾忌与赵珏的兄弟情义,郑鲲在给赵珏最后的机会也等着他完璧归赵。
否则郑鲲绝不会对于赵珏休妻之事隐忍不发到现在?以郑鲲的心性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