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赶来了,不由问道:“哥哥,到底怎么了?三郎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练字,问是什么事也不说。”
赵崇昭眼睛钉在谢则安书房紧掩着的门扉上,口里回道:“三郎说他对我失望了……”
晏宁公主心头一跳。
赵崇昭转头看向妹妹:“宁儿,当时你经常让我去找三郎,是不是和三郎约好了要帮我?”
晏宁公主睁大眼。
赵崇昭已从晏宁公主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过去种种在赵崇昭心头掠过,原只是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情芽,在这一天之内仿佛疯长得无法停止。
谢则安也是在意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他犯的错而伤心失望。
谢则安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从不说什么,反倒安心地当着驸马,一点都不计较因驸马身份而失去的许多机会……
赵崇昭快步走到谢则安的书房前,喊道:“三郎……三郎……”
房门紧闭。
赵崇昭说:“我不该信谢曦的,三郎。我看到圣旨了,我知道那两只老虎不仅仅是吓到了人,还死伤了那么多,三郎,下次遇到这种事我一定会先去查证……”
这时回东宫取东西的人也赶了过来。
赵崇昭说:“昨天我遇到赵昂的人,他派人给你送东西,我把它们都扣下了。我不喜欢其他人这样来讨好你,谢曦他昨天看到了,故意把事情往赵昂身上引。我气昏了头,三郎,我以为你帮着他来对付我,三郎,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查清楚好吗?我们现在就去!”
书房里没有动静。
赵崇昭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站在房门外。
谢则安原该在回来后马上出发去赵昂那边,可心中的火气久久无法平息。他不想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做事,所以关起门让心头平静下来。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着期望的,他期望赵崇昭永远不会变,两个人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凑在一起还是能像以前一样快快活活。
但这终究只是他的奢望。
在那句“失望”脱口而出时,谢则安一瞬间明白赵英让他去宣旨的用意。
他刻意避开的那些麻烦事,赵英都一一摆到他眼前。
赵崇昭的不成熟,细算起来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在。他总想着赵崇昭一直不变也挺好,更不想成为去让赵崇昭改变的那个人,因为他贪图享乐,不想和皇权这种东西牵涉太深。
赵崇昭必须要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君主。
不改变已经不仅仅是赵崇昭自己一个人的事。
一国储君的一举一动举国上下都盯着,他没有一直犯错的资格。
谢则安把写出来的字都扔进纸篓,望向门缝里映进来的高大身影。
一个太子肯在他门前安静地等这么久已是难得,他难道真要赵崇昭跪在他跟前痛哭流涕地认错求原谅?
谢则安沉默地走到书房门前,与门外的赵崇昭相对而立。
打开这扇门,他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玩伴,而是未来的君主。未来君主就该按未来君主的标准去要求,而不是想着赵崇昭即位还早得很,他们还可以再高高兴兴地玩几年。
门吱呀一声,被谢则安从里面打开。
赵崇昭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敢站在原处静静望着谢则安。
谢则安先开了口:“殿下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赵崇昭说:“安抚的工作应该已经做好了,我们先去那边查清楚这是人为的还是意外。百兽山这种东西,我再也不会弄了,等查清了真相,该认错的我会认错,该改的我会改。三郎,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相信别人!”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谢则安的手,“三郎,你会帮我的吧,你一直在帮我的……”
谢则安顿了顿,“嗯”地一声,挣开赵崇昭的手上前和一脸担心的晏宁公主交代了几句。
晏宁公主忧心地望着他。
这还是谢则安第一次这样明白地展露出自己的情绪。
从赵崇昭刚才的解释中晏宁公主把整件事理清楚了,她早就知道谢则安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心中却有着一条无法越过的底线。他是一个比谁都正直的人,即使他口上从不说什么大话,但总以自己的方式坚持着某些东西。
赵崇昭偏信误信、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无疑触及了谢则安的底线。
晏宁公主喊道:“三郎……”
谢则安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谢则安转向赵崇昭:“走吧。”
赵崇昭从谢则安挣开他的手开始就一直安安分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说话,心中一半火热一半冰凉,火热的是因为这两个人永远都会原谅他,不管他是不是犯下了天大的错误;冰凉的是自己这两年的表现那么糟糕,不知要花多久才能让三人之间的感情恢复如初。
又或者……再也无法恢复了。
再想到赵英那句“我还能罚你多少年”,赵崇昭心中仿佛有只野兽在撕心裂肺地嘶吼着,那吼声让他心里每一个角落都震得隐隐发疼。
他要成长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能让所有人都等他。
万一他们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