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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到了傍晚,阴云再次合拢,骤雨又止。陈希真那日在宁陵深夜圆光重伤,法力已损,身体尚未复原,又经了一场法事,已然困顿之极。此时也只得紧咬牙关,再度作法。不想天公始终不肯作美,连续三夜法事,到了二十八日,总是得半日晴天、半日暴雨,大军勉强挨到了襄邑,云天彪、贺太平两路人马也无法远行。
张叔夜只好坐在营中纳闷,突然间康捷转回。原来黄河决堤在即,已经刻不容缓了。张叔夜目视陈希真,希真叹道:“法事屡屡不能成功,此乃天意为之。天要下雨,人力岂能阻之?”张叔夜道:“如今十万火急,道子兄切勿推却。”陈希真自思道:若不在宁陵受伤,法力不打折扣,止雨自然不成问题。如今之计,除非不顾伤势,强用五雷都箓**,虽可止雨,但功力却永远不能复原了。于是左思右想,始终不能回答。
突然祝永清离坐道:“不才倒有一计,可以三全其美。”众人忙问,祝永清道:“可让康中侯速率人飞抵黄河北岸,决了北岸的堤坝。如此一来,一可使南岸无忧、汴京无忧,二可阻挡田虎进军。如此之后,一来泰山大人可以慢慢施法止雨,二来贺大人可以从容加固南岸堤坝,三来等舅父大人兵到北岸之时,亦可以借水势瓮中捉鳖矣。”希真称是。
张叔夜心中凛然一惊,又如同打翻的五味瓶一般炸开。沉吟了片刻,话已到嘴边,却终于改口对康捷道:“康中侯可依计速去,拿上我的令牌,北岸诸县官员必可拨派人手助你,此事刻不容缓。”康捷拱手一别,接了令牌,取风火轮踏上便走。坐上伯奋、仲熊皆有不平之色,张叔夜则呆坐椅上,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半晌无言。
于是荡寇大军向东京前进。一路上,张叔夜似乎对沿途夹道欢迎完全失去了兴趣,连连催动大军急行。二十九日到了雍丘,三十日到了陈留。此时康捷回转,说是黄河北岸河东一路的堤坝已经人为决口,张叔夜教康捷再探。当夜大军驻扎于陈留城外,来日便可以献俘馘,君臣宴太平了。徽宗也已经得到奏报,大喜之余,传令礼部,准备好一切迎接人员事物。看来也是佳期将至,这几日雨势逐渐小了下去,三十日时已经完全停歇了。
夜间,伯奋、仲熊入帐,问道:“父亲这几日何故闷闷不乐?”叔夜道:“当然为是决堤之事。”仲熊道:“祝永清那厮,那条计也忒狠毒了。”叔夜道:“那日情急,万事不及多想。一旦南岸决口,汴京震动,后果则更加不堪设想。那条计虽然狠毒,当时也别无他法了。”伯奋道:“话虽如此,但如此一来,河东一带,百姓难免怨声载道。”叔夜道:“正是这般说。我这两日细细思来,总觉得不妥。田虎未必势大,何必用洪水去对付他。如今河东民心不稳,若被反田虎利用,趁机收买人心,我等就得不偿失了。”仲熊道:“这如何是好?”叔夜:“我左思右想,只能来日奏请天子,减免河东数年赋税一途了。”伯奋、仲熊然之。
当夜,张叔夜父子三人在帐中谈话。陈希真则静心打坐,回复真气。祝永清这几日寸步不离陈丽卿,不断的用甜言蜜语哄他开心。到了初更时分,军营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不知不觉已经三更,祝永清正睡间,隐隐听得似乎有走动之声。他毕竟习武多年,又是夜宿城外,比常人较为警觉,此刻竟完全的醒了。正在此时,帐外突然有一只黑影晃动,看身形与那日宁陵城外大兴客栈的黑影极其相似。永清大惊之余,立即翻身坐起。那黑影已用刀划破营帐,冲了进来。祝永清情急之下,使枕边佩剑,与那人黑暗中斗了数个回合。丽卿已经起身,拈架上梨花枪来助战,帐外尉迟大娘也闻声赶到。蒙面黑衣人见不是头,一个鹞子翻身,刀锋撕裂帐顶,冲天而去。
此时整个军营已被惊动,值夜的将军正是铁棒栾廷玉,忙率巡夜分队赶来。却被黑衣人砍翻了一个骑兵,抢马夺路而逃。栾廷玉大怒,掂五指开锋浑铁枪,匹马追去。祝永清整衣而出,俄而张叔夜、陈希真、刘广等人先后赶到。这时突然见刘麟慌慌张张的飞跑过来,向张叔夜禀道:“刚才我查点后营囚车,发现卢俊义的车里空空如也,卢俊义不翼而飞了。”众皆大惊。
不知卢俊义为何人所劫,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