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平面化的黑色地面,但仔细观察,却能感受到那黑洞深不可测、莫名诡异,仿佛世间所有的邪恶、阴暗、奇诡、妖异都藏身其中,仿佛里面蕴藏的东西只要有一滴飞溅出来,这世界就会被染得浓黑如墨,臭不可闻。
正因如此,那黑洞让人畏惧、厌恶到极点,就像一个误入蛇穴的旅人悚然面对印度眼镜王蛇的毒眼一般。
关文只不过凝视了那黑洞几秒钟,额头突然如遭毒蛇猛噬,骤然一痛,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后翻倒。
顾倾城的反应当真是敏捷无比,向前俯冲,双掌在地面上撑住,硬生生地以后背接住关文。
“怎么了?”顾倾城把关文扶起来,浑然不顾自己的手掌已经擦伤,先看关文的情况。
“我没事。”关文摸摸额头,没有一丝伤痕,但那种被钻头伤及的强烈刺痛感还在。
他很后悔,如果能先看清四周状况再关注那黑暗深洞就好了。可惜,他脑中营造的幻象瞬间破裂,如阳光下的肥皂泡,不留任何痕迹。
“没事就好。”顾倾城长出了一口气。
“我其实已经看到了地底的状况,只差一小步就能突破困境,获得顿悟。我们先回去,也许我马上就能彻底领悟前辈们留下的线索了。”关文说。
走出洞口,关文看见顾倾城掌上的血痕,倍感歉意:“刚才多谢你救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才是。”
顾倾城摇头微笑:“同舟共济,岂不就该齐心协力?如果真想谢我,就好好活着,直到帮我把金蝉子引出来。”
他们回到断头崖上,会合宝铃与才旦达杰,把崖底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当关文讲到顾倾城舍身援救的时候,宝铃与顾倾城脸上都有了尴尬之色。
当时的状况下,如果顾倾城仅仅是把关文当做捕杀金蝉子的诱饵的话,大概不会做出那种奋不顾身的举动。年轻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尽在不言之中。作为天下闻名的赏金猎人,顾倾城应该是行事干净利落、来如风去如电、一击必杀、飘然而去的人物,怎么会为了关文而轻易弄伤自己?
作为该事件中唯一的旁观者,高翔只是微笑,不置一词。
“咳咳……”顾倾城轻咳起来,微笑制止关文,“做大事不拘小节,谢来谢去的没什么意思,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来吧。”
从物理学和绘画学的角度来讲,黑色的基本定义是,没有任何可见光进入视觉范围,与白色正好相反(白色是所有可见光光谱内的光都同时进入视觉范围内)。颜料如果吸收光谱内的所有可见光,不反射任何颜色的光,人眼的感觉就是黑色的。如果将三原色的颜料以恰当的比例混合,使其反射的色光降到最低,人眼也会感觉为黑色。所以黑色既可以是缺少光造成的(漆黑的夜晚),也可以是所有的色光被吸收造成的(黑色的瞳孔)。
在崖下诡异的黑洞中,关文感受到了无数千奇百怪的东西,但一离开那里,却又四大皆空,什么都抓不住。
“也许我应该长住黑洞之内,参悟扎什伦布寺前辈们留下的遗迹……”他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思苦想之中,“一定是存在某种特殊机关的,一旦触发,则黑洞大开,直达最幽深之地。那些具有深远智慧的智者们,绝不会留下某些需要大肆爆破才能进入的门户,如此一来,与市井屠夫何异?可那机关在哪里呢……不在洞中吗?”
夕阳已经落山,空谷中刮来的风越发凌厉了。
西面的连绵山峰渐渐与围拢来的暮色融为一体,景色模糊,只剩大概轮廓。
宝铃忽然向西一指,叹息着问:“大家看,那边相连的四座山峰像什么?”
关文振作精神,顺着宝铃手指的方向望去。群山之中,唯独有四座山峰游离于众山之外,自成一脉。向上的山脊线陡直,但到了峰顶,却形成一个明显的顶部平台,仿佛简笔画中的山形。四山之外,其它的山峰都没有这种平顶。
“像是好好的山尖被人用手指捺了四下,硬生生给按平了。”关文回答。
顾倾城连连点头:“果然是,之前从没注意过,真是奇怪。”
“那它们像什么呢?“宝铃又问。
没有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天地山水都是大自然的造化形成,鬼斧神工,百般变化,硬要把山的形状跟某事某物联系起来,那就是牵强附会了,没什么意义。
关文摇头:“不知道。”
宝铃长叹:“难道你不觉得它像一枚钥匙吗?”
众人愕然,因为山形与钥匙的形状相差太远,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