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皱眉苦笑:“是不是这些教诲只有你能听懂?那降魔者不是朝歌公主,又能是谁?”
黎明之前,他担心顿悟后的宝铃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为此而揪心不已。如今,宝铃的思想没变,但气质却变了,不再唯唯诺诺,任人摆布,而是干脆果断,雷厉风行,坚持自己的方向。
“暂时三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慢慢你就会明白了。”宝铃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走。
门外站着顾倾城、小霍、卡勒三人,三双眼睛里流露的神情是完全一样的,怀疑、焦虑、希冀、失望……
“宝铃,你至少应该解释些什么吧?我们是一个团队,大家都有权知道那些光芒告诉你的内容。”关文不死心,在宝铃身后叫。
宝铃头也不回,在门外三人的面面相觑中径直前行。
“喂,宝铃——”关文想叫住她,因为冥想之室里产生的虚幻影像来去匆匆,他希望宝铃能解释清楚,让大家同步获得其中的信息,然后做好计划,一起行动。如果人人都像她那样单打独斗,只怕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关文,这一夜你们……就站在这里度过?”顾倾城第一个回过神来,挤进冥想之室。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关文和宝铃这对孤男寡女在前一晚曾发生过什么,那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对。”关文苦笑。
冥想之室因宝铃的离去而失去了所有的神秘色彩,看起来,要想再次领略刚刚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他很想像宝铃那样,让彩色的光芒进入自己的体内,与那伴着光芒凌空而来的神秘力量对话,聆听满含智慧的启迪。
“可是看起来,这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神奇力量的彩色东窗没太吸引顾倾城的眼神,反而是墙壁上刻着的《大唐西域记》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转过身,只读了几行,便叫出了文字的出处:“是《大唐西域记》?为什么要将唐代的汉传佛教典籍刻在这里?外面的藏书室里,不摆尼泊尔的书籍,却摆满了反映大唐文成公主、吐蕃王松赞干布的史书,又是为什么?”
关文无法回答,毕竟他不是宝铃,仅仅是夏日之宫的匆匆过客。
“你没事吧?”顾倾城等不到他的回答,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小霍站在原地,没有跟进来,而卡勒则是尾随宝铃走向藏书室。
“经过了这一夜,你领悟了什么?”顾倾城追问。
关文摇头:“真正顿悟的是宝铃,我只是旁观者。倾城,刚刚你问的很对,为什么有人将《大唐西域记》刻在这里?这一切只有宝铃能回答,可是她偏偏保持沉默。”
他走向东窗,仰头向上看着。失去了光源,一片片彩色玻璃变得无比普通。
“她是怎样顿悟的?从那扇彩色窗子里吗?”顾倾城再次追问。
关文不禁怀疑:“光芒万道集于宝铃一身的那一刻,亦是我的幻觉吗?”
人类在特定的环境中,能够产生种种无法解释的幻听、幻视,此前早有无数例子可循。
“为什么你不追上去问她?一路走来,有那么多疑点和问题,没有人站出来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到夏日之宫来?告诉我,我们究竟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多久?多久……”顾倾城突然爆发,连续喝问,声音之大,竟在冥想之室里激起了巨大的回声,“多久”二字持续不断地震荡回响着,久久不息。
小霍被惊动,马上进门,走向顾倾城。
他的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小心地拧开盖子,递向顾倾城。
顾倾城陡然抬手,打飞了瓶子,随即双臂飞扬,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长啸。很显然,她心底的愤懑已经失控,如果不能自由地释放出来,只怕会形成难以愈合的内伤。
“顾姐,不要叫——”小霍开口,说出的话立刻被淹没在啸声中。
关文的耳膜被震得生生作痛,只好举手捂住耳朵
第一声长啸持续了约一分钟,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长啸,一次比一次更高亢。到了最后,整座小楼都在啸声中震颤起来。
哗地一声,东窗最顶上的蓝色弧形玻璃脱落,向外飞出数米远,在地上碎成了几十片。窗棂一空,阳光立刻笔直地射入,正好照在顾倾城脸上,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勾勒出无数条灿烂的金线。
“不要叫了倾城,你已经毁了那扇窗户!”关文大吃一惊,因为东窗是宝铃一切灵感的来源。玻璃一毁,冥想之室的风水就被打破,失去了原先的特殊灵气。声音未落,更多玻璃向外飞出,砰砰啪啪声不绝于耳,碎片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