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逼我。”年轻人右臂轻抬,一把短枪滑落到掌心里,顶住丁峻的心脏位置,“我没什么耐性,更不会顾忌一个人的死活。说说那地图,我就把枪收起来。
丁峻看着年轻人,重复了一句:“别逼我。”
年轻人想笑,但只展现了一半笑容,丁峻的膝盖就准确无误地顶到了对方小腹上。
“回去静养一个月,别落下毛病。”他说。
年轻人捂着肚子,使劲佝偻着腰,那把枪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丁峻很少被别人触及底线,而这个年轻人毫无悬念地就做到了,所以才遭到无情重击。
丁峻翻身上了崖顶,惶惶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跟枝条连为一体。他想走,就必须斩断它们。
“应该怎么办?”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本来在半步崖之下,是以山崖为屏障,但眼下的情况,却变成了他必须背负整座山崖孑孓而行。人与山的大小对比如此明显,他顿时感到不堪重负。
他觉得在崖下只过了几十分钟,但此刻却又是日出东方、光芒万丈之时。
“我该何去何从?”平生第一次,他看不见未来的方向,对于人生价值、轻重取舍、生命意义产生了最重大的迷惑。他记起在特种部队的艰苦岁月,记起快速扫射时枪口喷出的火光,也记起了恐怖分子们挣扎死去时的恶心场面……
“那些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吗?不,我应该作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活着,摆脱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躯壳,让思想得到升华,飞到更高处去重新审读这个世界,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成为这红尘俗世的拯救者、主宰者……”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正在发生急遽变化,视界也由单纯的托林寺放大到整个西藏、大陆、全亚洲、全球。
这样的变化,使他的身心骤然一轻,仿佛完全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正如佛家偈子说的——“昨日之我,已然非我;今日之我,方是真我启迪”。
东方的阳光铺天盖地向他宣泄下来,那些橘红色的光瞬间笼罩他、穿透他,直达他的内心,将他变成了光芒的一部分。他的全身也在发光,五脏六腑内仿佛有一股炽热的岩浆喷涌出来,肆意流淌,豪迈奔放。
“你是——天哪,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谁?”那年轻人刚刚从悬崖下爬上来,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屈膝跪拜,不敢起身。
远远的,方晴飞奔而来,在距离丁峻十步远处骤然止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不知过了多久,丁峻胸膛里沸腾的岩浆平静下来,浑身的光芒也消失了。回头再看,所有牵牵绊绊的细枝已经枯萎断落。
“怎么回事?你刚才真是——太震撼了,光芒四射,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你一样。”方晴叹息着说。
丁峻摇头,因为那些神奇的思想变化是在他下崖上崖之间产生的,不知由何而起,不知由何而灭。
“你是谁?”方晴现在才注意到那匍匐在地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理会方晴,而是跪爬到丁峻面前,无比崇敬地仰视他:“青龙说过,您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现在我终于亲眼目睹了您的伟大之处。从现在起,我甘愿追随您,牵马坠蹬,做您的马前小卒……”
丁峻低头,看着这年轻人。
刹那间,年轻人左侧太阳穴上突然爆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有狙击手——”丁峻的本能反应快如闪电,立刻缩身翻滚,拉着方晴滑向右侧的山石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