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扣住木板,双臂发力,如钟摆般轻轻一荡,身子轻飘飘地越过船舷,如春风拂动柳絮般无声落地,并随机向右飞旋,离开了第一落地点,谨防敌人守株待兔般地袭击。
那船果然是空的,甲板极窄,沿着舷梯向下可以抵达空荡荡的船舱。如此巨大的船,船舱竟然只有一层,并且是连通为一体,并未像普通大船那样分为一排排狭小的舱室。所以,丁峻落地后五秒钟,就看清了船里的一切,无人、无生命痕迹、无声响异动。
当然,如果船里真的没人,权相图的手下就不会惨死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杀人者得手后飘然撤离了。
丁峻静静地蛰伏了几分钟,确信巨船的角角落落里没有一点危险,便缓缓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到甲板的中央去,抬头看船舷内壁上那些半红不黑的文字。说是文字,其实是简笔图画,果真与古埃及人留在金字塔里的象形文字相似。
那些文字中,出现最多的符号是飞鹰、鹰头、鹰嘴、双翅、单翅、羽毛、脚爪,涂抹这些图形时,虽然每一幅只有寥寥数笔,但都画得极为传神,让丁峻一眼就能分辨出画的是什么,不至于混淆。
除了这些与鹰有关的图画,另一部分则是古梵文、古藏语、古阿拉伯语的混合体。或许是书写者的行文习惯过于怪异的缘故,以至于丁峻虽然认识每一个字符,却无法连缀成句子或段落。
譬如,他看到古梵文中的“停止”,下面紧接着便是古藏语中的“力量”,再接下去则是古阿拉伯语中的“虫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丁峻绕着甲板一周,看了不下几百文字,竟然得不到一条有实际意义的句子。不过,他也算有收获,至少弄清了图画中飞鹰代表“起飞、飞行”,鹰头代表“看”,鹰嘴代表“说”,双翅代表“一起”,单翅代表“独自”,羽毛代表“衣服”,脚爪代表“行走”。还有,他从那些文字的颜色、气味上分辨,书写者是蘸着某种动物的鲜血来快速涂抹的,很可能就是被杀者的人血。
更诡异的是,权相图手下被杀后,船舷处流下来的两行血迹已经被人涂抹为两棵树的形状,一高一低,一粗大一细小,而且两棵树的树干稍稍弯曲,树冠彼此碰触,就如一对相亲相爱的男女并肩而立一般。
“好极了,杀人画画,真是好雅兴!”看到那样的画,丁峻并不愤怒,而是冷静如隔岸观火的看客。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危险边缘,或许离那杀人者只差一步。冷静可制胜,狂怒必惨败。可是,杀人者在哪里呢?
他沉思了一阵,慢慢地踏着舷梯向下,进入了那宽敞如小广场的船舱。
船舱底部是平的,空无一物,甚至地面上看不到一粒尘土,干净得象刚刚被吸尘器清理过一般。
丁峻绕着船舱一周,只看到那七根桅杆的根基牢牢地揳进地板里,每根都有一人合抱那么粗。有桅杆必有缆绳,所以他看到七根灰色的绳索从半空中垂落下来,缠绕在一起,多余的部分胡乱地堆在地板上。
他走过那堆绳索,心头突然一亮:“绳索?雪晚的最早记忆里也有绳索,那么这是……结绳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