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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待太久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嘉斡上师问。
林轩并不感到意外,立刻回答:“公元2013年。”
嘉斡上师“嗯”了一声,又问:“那么距离二战结束有些年头了吧?”
林轩点头:“当然,已经接近七十年了。”
“七十年,是不短的年头了呢。不过,对于真正浸淫于历史中的人而言,七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渺沧海之一粟,攫须弥一芥子……”嘉斡上师说。
林轩无法接话,只有谦恭地听着。
他见过多吉措姆对嘉斡上师的态度,深知对方在极物寺的尊崇地位。
当两人同时沉默时,那滴水声渐渐变大,竟然在水面上激起了空洞的回音。
“你为什么来这里?”嘉斡上师问。
“我是医生,到阿里地区来一是为了学习藏医藏药,二是为了治病救人,援助藏胞。”林轩恭恭敬敬地回答。任何时候,这都是他唯一的答案。
嘉斡上师的眼珠缓缓转动,他的眼眶中是如此干涩,以至于眼珠一转,便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看着我的眼睛。”他说。
林轩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嘉斡上师那两颗怪异的眼珠。
如果说两眼一老一嫩是件怪事的话,接下来,林轩又见识了一件更诡异的事——嘉斡上师的左眼中忽然映出了一条矢矫腾跃的青龙,右眼中则闪出一只白额猛虎。
林轩曾经受过最严苛的测谎训练,所以他不畏惧任何心灵探测之类的异术,只是嘉斡上师的表现怪异到了极致,令他瞬间遭受了心灵上的重击,而那一龙一虎则乘虚而入,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啊——”林轩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倏地清醒过来,原来一切不过是虚无幻象。
“我知道你是谁了。”嘉斡上师低声说。
“我是林轩。”林轩苦笑。
“名字只是符号,就像我,极物寺的僧众称我为‘嘉斡’,但那是我真正的名字吗?就算名字对了,我还是从前名为‘嘉斡’的那个人吗?就算我仍然是他,我的思想呢?又是谁?又在漫长历史中经历了什么?”嘉斡上师苦涩地笑起来。
他的笑很可怕,仿佛是将一块肮脏不堪的抹布大力揉搓,令人不忍直视。
“那么,我是谁?”林轩问。
“一个陷入迷惘困惑中的旅人,一个明明每天都在做很多事却不知道为何而做的人。你失去了方向,并且行走越快,偏离正轨就越远。”嘉斡上师回答。
林轩对这些话并不认同,因为他在阿里地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并且觉得自己离既定的目标虽然遥远,但只要努力,就会越来越接近。至于“迷惘”和“困惑”,他从未有过,目标一直清晰。
“那么,您又是谁呢?”林轩又问。
“问得好,年轻人——”嘉斡上师点点头,“我其实只是一块木头。”
这个答案令林轩苦笑三声,因为除了在精神病院里的患者之外,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只是与块木头。
“这个答案真的是……真的是好极了!”林轩抬起手,用力搓了两把脸。看嘉斡上师那张半老半嫩的脸久了,他自己也感到半边脸麻木不堪,有被同化的趋势。
“没有人相信这句话是吗?一个能说话能行动的人怎么可能是木头?不过真正的聪明人,应该能明白这个问题。”嘉斡上师说。
林轩的确是个聪明人,当他搓脸完毕,脑细胞也仿佛被重新排列了一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嘉斡上师。
地球人都知道,木材埋在地底几万年后会变成煤炭或其它资源,比如古玩市场上相当受宠的木化石、木化玉。人类每天都在使用并消耗木材,生活呼吸时,还会使用树木在光合作用中产生的氧气。当然,树木同时也会吸收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不断地净化空气,以维持环境平衡。某些木材可以入药,帮助人类战胜病魔,更多的木材则是成年后被砍伐,用于制造家具、装饰环境。
暴晒和风化能让木材速朽,防腐技术则能让木材永固——人类改造木材,以使它能更好地服务于社会。
那么,如果木材也是有知觉、有生命的,人类可曾考虑过木材的真实感受?木材的存在,难得只是为了满足人类私欲的吗?
林轩曾在科幻小说中不止一次看到过“巨木通灵”的情节,并且香港的某位著名科幻作家还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一棵大树容纳了一个人的灵魂,树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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