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下她。
吕氏从前就是罗府的丫头,早几年出去了,一直没有差事轮到她,这回做了珠姐儿的乳母,身份陡然拔高了不少。心里头虽然欢喜得不行,但却知道规矩,大户人家里面不兴喜怒于色,平日里说话也尽量不带出张狂。
玉仪冷眼瞧了些日子,觉得吕氏待珠姐儿的确十分尽心,又细致又妥帖,方才把一颗心放下来。从自己的月例银子里另外拨了五两,私下单独给吕氏,让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更加小心的服侍珠姐儿。
“给我。”玉仪接过了珠姐儿,抱孩子的动作已经比较娴熟。
----正如段嬷嬷说得那样,珠姐儿虽然生下来不重,可是因为吕氏的奶水好,这才出月子,就跟吹了气似的圆了起来,粉嘟嘟的叫人又疼又爱。
“夫人你瞧……”吕氏凑过头去,说道:“珠姐儿刚才笑了呢。”
“她知道今儿是自己满月,能得好东西,心里头自然欢喜。” 玉仪说笑了几句,把珠姐儿递给了吕氏,交待道:“眼下的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但是凉风还是有的。等下大伙儿都坐齐了,你抱出来看看便记得回屋,别在旁人手里转圈儿,仔细让风吹着了。”
吕氏笑道:“夫人放心,我知道那些规矩讲究的。”
玉仪进了里屋,对着穿衣镜照了照,----一头青丝挽做牡丹团髻,顶头依旧是一只九尾的衔珠大凤钗,鬓角贴了珠花,妆容干净,很有几分深宅贵妇的气势。
等下众人见了自己,少不得心底要暗暗偷笑一番吧。
玉仪勾了勾嘴角,看着镜子里人的露出一丝嘲讽,眼光反倒更加倔强,有一抹随时会弹回去的凌厉之色。
桂枝在旁边帮她整理衣衫,低头忙活了小半晌,仰面笑道:“多亏夫人在月子里养得好,看起来比从前还要精神几分呢。”
“是吗?”玉仪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眼下不精神可不行,自己若是立不稳,又怎么去庇佑年幼的女儿?偏生要打扮的华丽精神,面上还要笑靥盈盈,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失望去吧!
这个时候,罗熙年早就到外面迎接客人去了。
其实按照玉仪的本意,是不想请太多人的,可惜罗熙年处在世子之位,要是不请够还反倒得罪了人,只得热热闹闹大办一场。
“恭喜恭喜,都是做爹的人了。”容笑嘻嘻打趣道。
罗熙年忙了一圈才得空,趁着开席的空隙,偷偷溜到了书房寻清静,可惜对面这只是个话篓子,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懒得理会,躺在美人椅里合着眼睛假寐。
“你那闺女叫个什么名儿?”
罗熙年睁眼瞪他,“告诉你做什么?”
“哎……”容笑嘻嘻道:“我回去赶紧生一个,男的就娶你家闺女,女的就一起做对好姐妹,当然先问问名字了。”
“放屁!”罗熙年不屑道:“给你这种人做儿媳,谁家闺女这么倒霉?我家小明珠宝贝着呢,你少打歪主意!”
“明珠?掌上明珠?”容怔了怔,好笑道:“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儿?”
罗熙年脸色一暗,“你管!”
----妻子生怕别人委屈了女儿,现下一双眼睛都粘在女儿身上,待自己亦是温温柔柔的,只是……,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十分介意妾室的吧。
“我最近可是烦死了。”容又在旁边牢骚,嘀咕道:“家里新封了一个姨娘,偏生另外两个不乐意,今天你上一点眼药,明天她吹两句耳风,实在叫人头疼得紧。”想起自己躲回明芝那里,她还偷偷窃笑,“啊啊啊……,媳妇也不心疼我。”
“你那是活该!”
“我活该?”容一脸气鼓鼓的,“你少得意!以你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将来屋里头姬妾还能少得了?我就不信了,你还一辈子守着那朵刺玫瑰!到时候人一多,争风吃醋的、勾心斗角的,还有盼着儿子做国公的,有你烦心的日子呢。”
罗熙年被这番话意外震住,反问道:“那为什么还要纳妾?”
“有什么为什么?”容觉得莫名其妙,顿了顿,“哪个男人不想左拥右抱?不稀罕齐人之福?那不成因为妇人的妒性,就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自己既然纳了,就要有本事管……”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现今自家屋里那三个,可不就是管不大住了?
容又发了一回狠,恨恨道:“都是我从前太惯着她们,等我今儿回去,就好好收拾收拾!看还不服服帖帖的!”
罗熙年勾了勾嘴角,略有嘲讽,“看来……,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瞪大眼睛看着他,很是惊讶,“你不会……,真打算就守着那朵刺玫瑰吧?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啊,别的不说……,在开枝散叶这上头,你爹就不会答应的。”
罗熙年眉头紧皱,起身道:“别说了!”
“哎,等等我啊!”容刚才为了舒服,连靴子都脱了,这会儿见他自己出门,慌忙蹬了靴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