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能胜,你功不可没。”
只这一句话,李延朗这两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笑容绽现道:“主公吩咐,必不辱命。”
郭如克随后也来求见,先简要叙述了一番连月来客场作战的战况,大体中规中矩,也符合赵当世开始的要求。但他后续又提到了那个河南土寇李际遇,道:“李际遇在河南诸寇中有威望,现被诸土寇奉为盟主。麾下杂兵三四万,振臂一呼,估摸着能聚河南绿林六七万。他有意与主公结交,属下也觉得其人可靠,所以特报与主公知道。”
明廷最初依据叛乱者叛兵、乱民、饥民、难民等身份,将叛乱者分“边贼”、“土贼”与“胁从”。“边贼”指九边及四夷叛军逃兵,多精卒健马,机动性强,故又被称为“流贼”、“流寇”。“土贼”则是各州县发动暴乱的农民、工匠等,军事素质相对低下。起初土贼多而边贼少,但越往后,两者的比例愈发模糊,不少土贼也在实战经历中慢慢成长为骁勇善战的悍寇,所以到了最后,边贼与土贼都被明廷统称为了流贼。
不过近两年,原先声势浩大的流贼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先后暗弱,青黄交接,又有后辈冒了出来,其中尤以地处中原的河南为数最多。这些新出头的贼寇无论战术素养还是装备水平都处在最初级的阶段,战斗力很弱,因此为官军所轻,复呼以“土寇”——李际遇为河南土寇中的舵把子,兵数好几万,郭如克不过区区二千人,就敢登山攻寨,由此亦可见土寇之弱。
赵当世对李际遇之流的战斗力毫无指望,没什么特别大的兴
趣。然郭如克已有成见,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赵当世不由心中一动,点头道:“所言有理,这个李际遇倒真可好好结交结交。”随后便问,“他想要我怎么帮法儿?”
郭如克道:“无非钱粮兵械。钱粮我老郭估摸着也没余粮分他,所以那时含糊几句,敷衍过去了。兵械或许将营中一些老古董塞给他也无妨。”
赵当世瞅他一眼道:“你个老郭,倒滑头得很。他李际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是好是歹都分不清?”
郭如克嘿嘿笑道:“当他面前,我自没这么说。我只说,咱赵营中红夷大炮、破虏炮多得都能围起来当墙使,给他听得是如痴如醉,五体投地。”
赵当世笑道:“哪有什么红夷大炮,只见你满嘴放炮。到时候他真要见炮,就推你出去应付。”
郭如克拍拍胸脯:“你还不是包在我老郭身上。”
赵当世思索片刻道:“这事不该归军院管,我会去找昌先生商议。”军院、政院、思院既立,赵当世便开始注重分权,军院只管领兵打仗,李际遇这件事郭如克开了个头便适可而止,后续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参与到此事上来。
郭如克觉悟很高,昂首挺背道:“属下遵命!”
起浑营一来,驻扎在谷城县的赵营兵马便足有五千众。或许是受到赵营的压力,过不几日,左良玉就率兵闷声不响转移到了房县。事后赵当世问起来,只推说备寇。赵当世知其性情,也不多言。
陈洪范打了胜仗,熊文灿似乎比他还高兴,听说在公署中手舞足蹈,直呼:“陈公救我!”期盼着利用陈洪范这一次的功劳能为自己洗清些罪责。然而,他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碎了。九月下旬,短短一个月多几日,新任总揽各省剿寇事宜的督师杨嗣昌便从数千里外的京师赶到了襄阳城,与熊文灿面见交谈后,随即将之下狱,押往京师。
杨嗣昌的火速上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十月初一,督师大旗在襄阳拉开,包括赵当世、陈洪范等人在内,陕、豫、楚等地各路明军皆来会。杨嗣昌新官上任三把火,才到襄阳,就立刻以到会误期的罪名斩杀了兴安路监军殷大白,口称整肃军纪,但谁都知道是为了立威。然而等赵当世到了襄阳,立于督师节帐内,左右看看,却发现不见左良玉的身影。
“左帅怎么没来?他在房县,距此并不远。”赵当世与陈洪范站在一起,暗中问道。
“听说左帅以染风寒养病推脱告假,杨督师也准了。”陈洪范低声道。
赵当世点点头,心知这不过左良玉的推辞。左良玉素来骄横跋扈,当初有着洪承畴才勉强镇住。洪承畴一走又因为熊文灿一系列不靠谱的举动,左良玉已经对总理、督师等失去了信任,特别是罗猴山之败,给他的打击尤大。赵当世在于左良玉的交流中也感觉出,他已经打心底里认定只有依靠自己而行,方才能免于惨败。杨嗣昌从来没有到地方带兵的经验,左良玉这次不来,其实也带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心中有关左良玉的事还没想完,寂静无声的大帐最上首太师椅处,传出两声轻咳,当是杨嗣昌准备讲话了。赵当世赶忙转过神,往那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