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与死的抉择

干净整洁的路面，到处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没有直接撞死的重伤者，躺着路边艰难的挣扎着，向路边的人群发出嘶哑的求救。

    “救命啊！求求你”“谁救我，我给他五百万！”

    受伤未死的重伤者，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嚎叫，各种各样的条件此起伏彼，杂乱的嘶哑悲呜就像是菜市场的商贩，向慌乱的路人喊出他们最后的砝码。

    “你说话算数，真给五百万。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买房了”旁边一个本在奔跑的路人，听到重伤者的话，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断摇晃，陷入极其激动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不断吐血的重伤者，在他疯狂的摇晃中，眼神渐渐失去生命的色彩。

    “求我救命。他妈的、好，我救你”一个满脸猥琐的黄毛，拖着腿被撞断的时髦女郎，看了看周围没有注意他的人群，将不断挣扎的女郎快速拉进路边的一座超市中。

    旁边经过的人群，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在重伤者的一声声悲鸣声中逃离。或许，少数善良的人准备停下求助，但整个人潮携带的恐怖力量，让他们身不由已的跟随向前，根本不能自己的脚步，除非他们冒着被踏着血肉的危险，或许可以溅出片片浪花。

    随着各栋水泥“牢房”中，涌出的人越来越多，路边许多重伤者开始被践踏，片刻后，刚才还活着的重伤者，多数被自己同类一脚脚踩成冰冷尸体，无数奔跑人群的脚底，都沾染着丝丝滴血的碎肉，整洁的路面上，也到处都是血红的脚印。

    少数保持理智的司机，看见人潮横穿马路后紧急刹车，却被后面的无数轿车猛地撞击，他们撞到后不仅没有停留，甚至加大油门，死死抵住刹车的轿车组成一条移动的车流巨兽，缓缓在笔直的公路上向前蠕动，碾碎前方所有阻挡它们前行的物体。

    徒然，赵宇所在楼层的附近人群，疯狂的向远处逃离，他们撞倒一切拦路的物体，许多人甚至不顾危险，翻上车流巨兽逃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惊恐至极的神色，仿佛看见了极为恐怖的画面。

    “楼要倒了，天上、天上”

    “天啊！快点跑”

    已经被血汗遮蔽住视线的赵宇，并没有看见这幕疯狂的情景。脑袋中仿佛千万只蜜蜂嗡嗡的嘈杂声，让他根本不可能听见这些呐喊，处于崩溃边缘的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二十米，那个承载着生存希望的敞开大门处。

    刀尖火海上独舞的他，终于看见了生存的希望，无法形容的喜悦瞬间充满他的心胸，让他歪歪扭扭的疲软身躯，在最后的绝壁中昂扬而起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一个微弱的求救声，在杂乱的声响中，清晰的传入赵宇耳中，让他前行的步伐出现丝丝停顿。

    大厅的墙角处，一个被巨型木柜压住的女人，抬起沾满鲜血的脸庞，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乞求的目光，直直盯着前行中的赵宇。正在同死神赛跑的赵宇，听到声音后，本能的转过头扫视声源。

    救，还是不救？

    短短一瞬间，看到声源的赵宇，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两种观念在他的心中剧烈冲突。

    楼层外的空中，一道炫丽至极的流星，精准的坠在赵宇所在的楼层。整栋楼如同刚才路人意料的那样，迅速的破裂倾斜，宛如被巨手推动般不住摇晃。撞击处弥漫开来的震动，完全破坏了楼体的主要结构，让坚固大楼的表面浮现丝丝裂痕。

    或许过去一秒，甚至不到一秒，微微停顿的赵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最后看了一眼压在巨型木柜下的女孩，毅然决然的离去。

    “救我，求、求求你了”赵宇的耳边，依稀回响着女孩近乎梦呓的微弱呼喊，怜弱的声音像一道绳索，拉扯着他前行的步伐。紧握着的手掌不住颤粟，赵宇忍住转身的冲动，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用手、用脚、用接触到墙壁的肌肤，拼命的向外挪动。

    处于危境中的他，已经没有时间来谴责自己的行为，是否背叛了原本的道德与尊严。

    接连不断的巨响中，一个宛如诅咒的声音在他耳边怒吼：你还是人吗？这个可怜女孩的求救，你难道没有听到？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赵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屏住心中的起伏激荡，依旧埋头前行。脸庞上血汗浓浆混合的痕迹，将他奋力前行的面容刻画得格外坚毅，也让鼓胀血红双眼的他，宛如厉鬼般骇人

    “我救得出她吗？我还有力气救她吗？”仿佛忍受不住心中魔鬼催命般的拷问，赵宇在发出似受伤孤狼的嚎叫。同时，光滑大理石上的身躯，挪动得的速度更快。干净整洁的大厅表面，被他挣扎出一路艳如残阳的血痕，显露出他坚韧至极的求生信念。

    碾碎某些道德信仰后，让他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这种疯狂，让他产生某种可怕的力量。几十米的距离，在他手脚并用的疯狂中飞快缩短，远远超过常人所能达到的速度。

    迎着灌入大厅的狂风，看着触手可及的生存之地，赵宇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上，哆嗦着扯出一个僵尸般僵硬的笑容。随着渐行渐远，他身后的那道求救声，也变得微不可闻

    猛然，赵宇感到四周杂乱跳动的世界诡异一顿，一阵纯粹的静寂波动漫延开来，眼前的一切似乎在这一瞬间定格。然后，犹如电影画面中的慢镜头般，极其缓慢的流淌开来

    飞快攀爬的赵宇，仿佛意识到什么，脸庞上拉扯出的笑容徒然凝固，前行的身体，也仿佛被人施放定身术般一动不动。透过浸染汗水变得模糊的镜片，他看到不到十米远的大门墙壁上，爬上一条条细密的裂缝。随后，一条条细线般的裂缝，迅速漫延到整个墙壁，织成一张巨大的渔网，将他死死网住。随着一颗微小石粒的嗤啦脱落，无数细线断裂拉开，将他的世界一点点撕碎。

    静止下的赵宇，近在咫尺的看着无数细小到极致的颗粒坠落，然后整面墙壁也在他木然的视线中，似化学反应般极速消融。所有的一切，就以这样静默到极致，缓慢到极致的诡异场景，在他的注视中缓缓落幕，仿佛一部逼真至极的3d电影。

    坠进冰冷深渊的赵宇，被浓郁得近乎凝固的黑暗掩盖。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失血过多的冰寒、抹杀希望后的绝望、无数伤口的刺痛，凝聚成最后一根稻草，压碎他脆弱不堪的精神，将他彻底的击倒、压垮，碾成碎尘

    深陷在静寂世界中他，感受着周围的世界一点点坍塌，身躯被一股巨力扯进幽冥深渊，泯灭了心中最后的理智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