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也不敢贸然求试科举。”
高氏闻言眉头一皱,但很快就舒展了开来:“堂堂苏门弟子岂可无功名在身?唔,既然连十郎都能认可你这一手字,依老身看来,可赐你一个出身……”
“太皇太后!”高俅惊得魂飞魄散,一出口打断才发觉自己的无礼,连忙告罪了一声,“请恕草民无状,官职功名自当授予称职之人,草民何德何能,不敢坏了国家法度!功名自当直中求,若太皇太后今日赐草民出身,岂不是向天下人布告了这等通天捷径?”见赵煦依旧是一幅漠然的表情,他突然词锋一转道,“适才圣上以御酒相赐,这一荣耀已经让草民铭感五内,不敢再作奢求!”
赵煦脸色稍霁,朝高氏欠欠身道:“娘娘,高俅适才所说句句在理,何况他还年轻,若要功名还有的是机会。苏卿家父子三代皆在朝廷为官,苏门四学士又天下皆知,您还担心他将来默默无闻不成?”
“官家说的是,刚才老身确实糊涂了。”高氏赞许地望着孙儿,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掠过,“今日看了这一出精彩绝伦的蹴鞠之戏,老身很是欣慰,因为这是官家和十郎他们一片孝心。趁着大家都在,老身还有一事宣布!”
高俅心中一凛,本能地猜到了这位老太太要说什么,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趁人不注意时,又一步步地朝台阶下溜去。谁料还没走几步便被眼尖的赵佶一把拉住,这下他就无法开溜了,只能苦着脸听座上的高氏大发感慨。
“老身侍奉英宗皇帝多年,而后又历经先帝和元祐本朝,眼看三代天子执掌大宋权柄,朝中大臣新旧更迭,也算得上长命了。当年老身答应先帝临朝听政,那是因为官家年少无法理政,如今官家已经年长,也该亲政了。”高氏似乎没看到群臣无比震惊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从明日起,一应政务直送福宁殿,不用再经崇庆宫。”
“娘娘!”哲宗赵煦这一句娘娘叫得五味杂陈,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命人联络那些遭到贬谪的新党官员,并试图趁着高氏病重之际拿回权柄的时候,高氏竟突然放权了。一瞬间的狂喜过后,他立刻恢复了冷静,撩袍郑而重之地跪下道,“娘娘何出此言,孙儿虽然已经成年,但一应军国大事仍需娘娘提点……”
“官家,老身已经几近入土的人了,若再手握大权不放,岂不是成了恋栈权位的无知老妇?”高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赵煦的话,这才悠然神往地道,“老身也该退居崇庆宫享享清福了,若再有军国大事,官家就和太后斟酌着处置便是了。太后跟随先帝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母后!”
向太后事先没得到半点消息,此刻听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不由惶恐十分。可是,她一向是听从高氏惯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反驳的语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煦。
“娘娘既如此说,孙儿便遵懿旨。”赵煦见向太后神态不似作伪,心情顿时大定,略一俯首便答应了,“孙儿定不负娘娘和先帝厚望!”
直到此时,两侧群臣方才品出了其中滋味,参差不齐地拜了下去,万岁之声响彻云霄,然而暗地里,无数人都注定要失眠了。
元祐八年七月二十六日,太皇太后高氏下诏归政,哲宗赵煦亲政,请皇太后向氏权同处分军国大事。从这一刻起,高俅所知的历史逐渐发生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