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生出了一股殷羡眉眼间却仍旧是一派平和。进了书房之后他见一老一少正站在书桌前品鉴一幅长卷立刻便猜到了两人的身份当下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边。
不多时蔡京终于抬起了头。其实打从童贯进门起他便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形貌与众不同的阉宦。然而无论是从动作表情还是眼神中他都看不出一丁点端倪不由心下大凛。为官多年蔡京自忖练就了出众的眼力谓之洞察秋毫也不为过可是这种无往不利的做法却在区区一个内侍身上受挫怎能不叫他讶异。
童贯见对方终于正眼看自己便立刻偏身行礼道:小人童贯参见蔡大人他还未完全弯下腰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托住了不由大为笃定。
童供奉乃是内廷中人不必如此多礼。蔡京含笑将其扶起又示意其就座这才问道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童贯看了看一旁地蔡攸又望了一眼敞开的书房大门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蔡攸也是聪明人不待父亲吩咐立刻快步上前掩上了书房大门然后返身笑道:听闻童供奉如今深得圣上信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只这份谨小慎微的功夫便不负圣上这番宠眷。
蔡公子过奖了那都是圣上的抬爱我身为内侍自然应当谨慎一些。直到此时童贯方才认定蔡攸能得圣眷绝非侥幸心中不由更加警惕。沉吟片刻他便开口说道其实今日我本不该来只是有一件事和蔡大人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走这么一遭。
蔡京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但内里他却已经摸清了童贯的来意看来这个在内廷风头正劲的阉宦是来向自己卖好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倘若换在先帝哲宗仍然健在的时候那么自己将要入政事堂得人趋奉是理所当然地事。可现如今自己如同失势的鹰犬人人都在拼命打压此人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
童供奉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究竟是何等要事送上门来的盟友蔡京当然不会轻轻放过因此语气愈客气我如今正是待罪之身难道又有人上书弹劾么
蔡大人圣上有意保全你那些台谏官虽然气势汹汹其实却也奈何不得你这一点想必你我都心知肚明。童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撕去了蔡京的那层伪装我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蔡大人前几天的那次上书。
此时此刻饶是蔡京城府深沉脸上也不由微微色变一旁的蔡攸则更是不济勃然色变不说甚至还差点站了起来。良久蔡京才平息了胸中的惊涛骇浪笑容可掬地道:想不到圣上居然不嫌弃我上的这个条陈不管怎么样只要圣上看过知道我仍旧有报效之心那就已经足够了。
童贯心中冷笑却用一种极为淡然的口吻道:蔡大人圣上虽然在最初有采纳之意最后却认为此议乃是杀鸡取卵之举因此那个条陈已经被束之高阁了
什么蔡攸终究是年轻气盛此时再也难掩心中情绪霍地站了起来那不可能父亲殚精竭虑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定能解朝廷燃眉之急又怎能说是杀鸡取卵
攸儿住口圣上的决断岂容你妄加揣测蔡京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但自己也已经难以维持那副淡定的表情言辞中不免带了几分恼火。我的条陈确实有些偏激但一片忠心却做不得假还请童供奉回去替我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现成的人情童贯自然是满口答应又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去。临走前蔡京又亲自将书房中那块白玉镇纸送给了他这才令蔡攸亲自将其送到门口。
不一会儿蔡攸便铁青着脸回转了来重重地关上了书房大门。父亲你为何不问他圣上为什么会驳了那个条陈他双手撑在书桌边上怒声咆哮道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奏疏送到了宫中如今岂不是功亏一篑至少也得知道是谁从中作梗
蔡京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责难呆呆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字画许久才轻声叹道:问又有何用他若是真的想说又怎么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个童贯看上去是一个极其善于钻营的聪明人会那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背后的人他根本得罪不起想想如今的朝廷人事那个反对的人便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