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以药物和灵术控制其修习。这些幼童长成后,心智都无法发育完全,不分善恶,不知是非,对常识的学习能力也极低,但武功却奇绝狠辣,被首领控制着进行暗杀、窃密之类的活动。可笑的是,这个组织积恶多年,一直没有得到惩治,却因为在一次暗杀活动时,误杀了东瀛皇太子而招致了覆亡的命运。其实东瀛国主早就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只是一直放任不管,没想到自己的独生子也丧命其手,自然是悔怒交加。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毫无自主生活的能力,那个首领被擒杀后,他们就算躲过了仇家和武士们的追剿,也无法生存下去,最终死伤殆尽。飞流是当时那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秘术刚刚修成,还从来没有被放出来过,所以没有仇家,流离在外,冻饿将死。当时我正好到东瀛去找一味药材和几件东西,碰巧遇上,就带了回来。”说到后来,梅长苏语调忧伤,显然是回忆起当时情形,仍是心中疼痛。
萧景睿贵胄出身,纵然走了几天江湖,几时见过如此暗黑残忍的事情,整个人听得呆住,好半天才吃吃地问:“那……他身上受控的邪术和药毒……”
“药毒已清,但脑伤已经不可痊愈了。幸好控术之人已死,这些年我也想办法矫正了一些,而且……”说到这里,梅长苏不知想起了什么,收淡了面上的悲色,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江左总盟有个不怕死的人,没事儿就喜欢去逗飞流,逗来逗去效果很好,现在飞流已经很开朗了。”
开朗?萧景睿回忆了半天也无法把这个词跟冰人般的少年放在一起,可见人人都一样,对自己养的孩子观感都与众不同,竟连江左盟的宗主也不例外。
“啊,这个发带适合我们飞流,”梅长苏突然叫了一声,转身进了一家杂货店,萧景睿眼一花,再定神时飞流已经与梅长苏一起并肩站在了柜台前。店老板拿下被看中的那条发带,因为畏惧飞流的阴冷气质,侧着身子递给梅长苏。
“景睿,你说好不好看?”梅长苏给飞流扎好新发带,后退一步,又打量了两眼,转头问道。
“嗯,好看!”这倒不是敷衍,宝蓝色的确很衬飞流雪白的肤色。
“那就买了。等我们办完事回去,给蔺晨哥哥看……飞流啊,你想不想蔺晨哥哥?”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他坏!他逗飞流!”
梅长苏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润黑幽深的眼眸中却慢慢浮起了一丝不被任何人所察觉的哀伤,温柔地抚摸着飞流头发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喃喃道:“其实你一定想他的,不仅你想,我也很想他们,只可惜……现在还回不去……”
萧景睿站在一旁,虽从侧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听这话也知他有些伤感,正想开口劝慰,梅长苏又突然笑道:“好啦,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谢弼在码头上应该早就等急了。”
三人加快脚步,穿过半个城,改行到北门出城,只一里路就到了渡口。谢弼站在一艘装饰精美的大型座船前,华衣丰仪十分的惹眼,就是一张脸阴沉得快滴下水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等弟弟发飚,萧景睿抢先道歉,“我们是走得慢了一些,你等急了吧?船都安排好了?行李都搬上来了?要不要我帮你牵马上船?”
“等你这段时间我都能牵四十趟了!怎么这么久才来?我还以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揪了半天的心!”谢弼怒气冲冲地道。
“实在对不住,都怪我走得慢,时不时又歇了一会儿。你别怪景睿了,他一直催着我快走呢。”江左梅郎上前柔柔一笑,仿若清风拂过,微云立散,漫天的阳光和煦温暖。
谢弼立即又瞪向哥哥:“苏兄身体不好,你怎么能催着他快走呢?看他现在额上都是汗,脸色也苍白,全都是被你催的!你以前不是很体贴的一个人吗?”
萧景睿登时哭笑不得,深刻地感觉到做人不能太温柔,看吧,这多欺负人哪,好象怎么样都是他不对……
“好啦,我们上船吧。”梅长苏很明智地不参与兄弟阋墙,当先进了船舱。早就有船家水手过来迎候。
谢弼雇的是一艘制作精良的半旧坐船,船头上挂着浪腾帮的水牌。大概因为经常搭乘官宦人家,船上的人都很懂礼数,舱内的陈设、供应的茶点也相当精致。
点篙出港后,船行十分平稳。梅长苏靠在长椅上,透过开敞的雕花大窗观赏两岸晚秋风景,极是惬意,不由感慨道:“走水路虽然绕一些,但却着实的享受。可惜豫津辛苦了,现在多半还在匆忙赶路。”
“只要不出危险,辛苦些我倒不心疼他。”萧景睿接过话头道,“不过有苏兄请来的四位高人,想来也不会出事的。”
梅长苏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心里是不是还一直耿耿的?”
“也没有……”萧景睿勉强否认了一句,最终还是承认,“……是有些不太舒服,我本以为自己……”
“本以为自己就算排不上前十,好歹也算是个高手吧?”
“嗯……”
梅长苏摇头失笑,“你也不必这么沮丧。天泉山庄的武学江湖公认是上乘的,你又一向勤奋,能差到哪里去?其实论起内力的精纯、招术的奇妙,他们四人都在你之下,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输在经验上。”
“经验?”
“没错,实战的经验。你自己想想,除了主动向人挑战比试以外,你的剑出过几次鞘?比试演练,毕竟不能代替实战。你曾经打败过潜雷派的薄掌门,但若是你们两个性命相博,只能活一个的话,活下来的人一定不是你。一个人有了足够的经验,就可以预先判断对方的下一招,做好准备自然反应就快一些,反之,一个人缺乏经验,对敌人的每一招都会觉得很意外,等人家出招之后再应对,当然不可能快。武功差距大时,经验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如果两个人差不多时,经验多少的区别就十分明显了。”梅长苏喝一口茶,悠悠道,“那四个人可是扬威镖局借给我的四个金镖级高手,多少年踩在江湖路上,你不吃暗亏才怪呢。”
萧景睿愣了半晌,有些泄气地低下头去。
实战?依他的身份,他的性情,想要跟别人实战,容易吗?
谢弼一向不爱练武,在旁不以为然地安慰道:“习武是为了防身,你将来又不靠这个保命,天泉山庄也有青遥大哥镇着,你要那么厉害做什么?”
“谢弼说的对,这不是太值得你介意的事,”梅长苏又是一笑,“不过这水路虽平稳,景致变化得慢,未免让人觉得无赖。一路上如果无事,我就陪你喂喂招吧。”
“真的?”萧景睿大喜过望。虽然不知梅长苏武功如何,但这毕竟是江左盟宗主啊,能让他陪着喂招,可是以前梦也梦不到的好事。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有些担心,又收了笑容,低声问道:“你身子撑得住吗?我武功能不能进益是小事,千万不要累你生病。”
“喂招可以不动内力,无妨的。其实我知晓的武功虽多,自己却不能修习,不过闲来玩玩罢了。你几时听说过我在江湖上跟人动过手?不过是看的多,有些感悟可以指点给你,真要打架,只怕我还打不过谢弼呢?”
话音刚落,飞流冰冷的目光立即射向了谢弼,吓得他连打几个寒颤。
“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要跟谢弼打架,”梅长苏赶紧安抚他的护卫,“你不要瞪他,来,再吃一块桂花糕……”
飞流的视线定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移开,闪身到梅长苏身边坐下。
“呼……”谢弼长出一口气,苦着脸抱怨道,“拜托你苏兄,下次不要再拿我打比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