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快来!”
石章鱼道:“队正,要小心!”
柴荣道:“咱们都是死里求生的人,这点险都不敢冒么?”
一路钻了过去,走了有一百多步,越走越觉得宽敞,终于眼前一亮,洞口这边有星月照射了进来,拔野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呢!
柴荣大喜,催促着队伍赶紧跟上!
这个洞穴实在不好走,整个队伍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全部钻过,呼延昭在后面处理掉痕迹。
过了这个洞穴,却是在那个山谷的西北面了!草山燃烧所冒起来的火光看起来已经很远,那少年奴隶继续在前面带路,又走了十余里路,天色黑到了极点,东南面却有点点光芒,那少年奴隶说:“我们都出来了,那边是南面,一直走可以到北轮台城,那边是北面,再走五十里就是沙漠了,沙漠里头有个小绿洲,我就在那里出生,不过现在应该干涸了。”
柴荣道:“好,你可以走了。”又对拔野道:“你也可以走了!”又让石章鱼牵来一匹战马送给他,又送了他一把刀,说:“这个给你,希望你能在这场大战之后活下来。”
拔野接过了刀与马,却道:“我们回纥人看不起曾经被俘虏过的人,我就是回去也没什么前途了。看契丹刚才那样对逃出草山的人,我去投靠他们,也没好日子过。”
柴荣道:“那你要投靠我们大唐么?如果你投靠我们的话……”
“我不投靠你们!”拔野道:“你的人不错,如果你是唐军中的大人物的话,我或许会投靠你,但现在你也只是个小卒子,唐军的将军都不将你当大人呢!我去跟着你,又有什么出息?”
“那你打算干什么?”柴荣道:“契丹你不投靠,回纥你不投靠,我军你也不投靠,北庭虽大,却没有第四家势力了啊。”
“我谁也不投!”拔野说道:“从今往后,我阿史那拔野就是自己一个人!我自立一杆大旗!去做马贼!”对柴荣道:“我们的人……”柴荣知道他指的是回纥,“如果不想跟你,也让他们跟着我走吧!”
柴荣看着这个荒野中的少年,内心忽然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来,现在,拔野还不算什么,大概没人会重视他,而且他本人也还显得有些稚嫩,但柴荣觉得,如果再过十年他还没死的话,那一定会是一个英雄!
“好吧!”柴荣对那些少年奴隶道:“所有愿意跟随拔野的人,你们都自由了!都去吧!”
众少年看看柴荣,再看看拔野,有一半人跟了拔野了,柴荣将那些下等马分了一半给他们,这时曙光即将突破云层,两拨少年上马诀别,柴荣道:“将来等我做了将军而你如果还没死的话,你就来投奔我!”
拔野哈哈大笑,说:“好!如果唐军打了败仗,而你也没死的话,你也来投奔我!”
说着就赶着劣马,慢慢离开,刚才带路的那个回纥少年本来被放走了,这时又回了来,跟在了拔野身边。
当东方旭日升起,石章鱼靠近了,问柴荣:“队正,我们回去吧。”
这时候他们还剩下约三百人,柴荣望望南方,说道:“现在南边只怕到处都有契丹人的骑兵,我们这拨人太过弱小,只要撞上了一拨,马上就得全军覆没!”
“那可怎么办?”
“我们先向西北区。”柴荣指着拔野离开的方向。
“西北?”庚新道:“那不是回纥人的所在么?”
“是的,契丹人不会想到我们会往西北逃,所以我们才有可能因此而逃出升天。我听老队正说,契丹人与回纥人还没有会合。”柴荣说:“那么在他们之间,同时也在北轮台城的正北方,有一条线应该是三军交叉之处,那个地方最危险,却也最安全,因为是契丹与回纥的兵力同时都最难达到的地方!我们就走到那里,然后南下!这样我们生存的机会应该会大很多。”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哪里是契丹人与回纥人的兵力同时最薄弱的地方呢?”
“跟着拔野走!”柴荣说:“他现在的手下里应该有熟悉本地地理的人,而且他才从回纥那边来,应该知道一些回纥人的情报。他要做马贼的话,也一定会去找契丹、回纥的势力同时最薄弱的地方,只有在那种地方他才有机会生存。”
决定下了以后,柴荣便带着三百个少年一路缓缓向西北走来,他们且走且躲,路上偶尔会遇到巡哨的契丹骑兵,但幸而都被他们躲过去了,后方呼延昭又说契丹人似乎发现了一点他们的踪迹,可能在后面逼近,好几次他们要向南时,却都发现前方有契丹的人马,因此又被迫折回。也幸而所有人都行走得十分小心,而且他们又走对了路——契丹人突入山谷之后柴荣不敢停留,一路往西北走了数日,看看干粮已经吃光了,就杀了几匹劣马就着果子吃,吃不完的肉就都带着当军粮。
“差不多可以南下了。”柴荣说:“如果这一路遇到我们自己人,那么我们这条命就捡回来了,但如果遇到敌人……”
“那就冲杀过去!”石章鱼等高叫道,柴荣哈哈一笑,虽然他觉得凭着手头的这些少年与劣马,想要冲杀回去可能性不大,却还是道:“好,等派出去侦查的哨骑回来,我们出发吧。”
东西南北的哨骑在一顿饭之后都回来了,东南、西南都没有特殊的情况,但派往北边去的哨骑却带来了一个吓人的消息:“队正,西北面五里外,好像,好像……”
“有大军么?”柴荣问。
“这……不是大军,不,有大军,可是……”
柴荣见这个兄弟这样吞吞吐吐的,有些奇怪,就让呼延昭暂领队伍,自己带了几个人随着这个少年斥候前往他发现异样的地方。
他们穿过一片白杨林,在那个少年斥候偶尔发现的一个地方往下张望,柴荣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十分隐蔽的河谷,然而由于河流干涸,整个地形都已经变成了干渍,周围突兀的土丘与戈壁形成了天然的防护,遮蔽了往来骑兵的视野,如果不是柴荣偶然间来到这附近,只怕谁也不会来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更不会想到在这个临近沙漠的地方,竟然驻扎了一支军队!
不,这不止是军队!柴荣放眼望去,看到的兵马虽多,但更多的是羊群!
北庭正处于全面战争当中,但这个隐蔽的河谷却显得十分平宁,似乎外界的战争都与此间无关。在河谷里活动着的人,看上去不像战士,而更像牧民。
干涸的地面被挖出了一个个的大坑,大坑中都是泥浆——更确切地说,那是地下水!因为混在泥沙中所以看起来很浑浊,如果泥沙太多就会觉得是泥浆,但却还可以喂羊饮马,还有回纥人在用桶打了之后以麻布包着干沙过滤,过滤了几次之后想必人也可以喝了。
这里位于沙漠与草原的交界处,地面的水干了,但地底却还存留着水,像这样的地理情报,只能是某个牧民在偶尔间发现,然后在当地的游牧部落中流传开来,而很难是由堪筹营勘探而得。
“这是回纥人的秘密驻地!”柴荣心道:“这个地方,本来应该没有水没法久留的,但现在却被他们掘出了水来!回纥人驻扎在这里,只怕是有重大图谋!”
但很快地他又发现了,河谷中除了回纥人之外,似乎还有另外的军马,由于河谷之中不树旗帜,所以一开始柴荣没有注意到什么,但这时候定眼细看,才发现位于东面的那些军马,所穿的衣服,所立的营帐,竟然都不像是回纥!
“是契丹!是契丹!他们……竟然已经在这里会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