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飞出,激射而上,正朝李西远身下三尺处飞去。
李西远心头难过万分,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来人这么一着,要是原势不变,照直劈下,胸口定被长枪先刺穿;要是化解此枪,这生平最得意的一刀,就成了泡影。
李西远当机立断,突发一声厉啸,在空中陡然加快速度,钉子般向下疾落,左足在空中凌空跨出一大步,重重向长枪踏去。
长枪落地,李西远整个人弹起尺许,身随刀走,金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在空中化为一道美丽的黄芒,闪电般往罗衍劈去,刀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超乎任何俗世之美的弧线,还不住作微妙变化,精采纷呈的攻向这位弱冠少年,刀光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马背上的罗衍,清楚把握到这刀这才是他压箱底的真功夫,只是力道比刚才那一刀弱上了许多,不过光是这少许差别,已经让他胜算大增。
锵!一声龙吟,罗衍以闪电般的手法擎出腰间三尺青锋,口中低叱一声,长剑化为一道青虹,直向黄芒迎去,剑尖亦生出三寸青芒,如同灵蛇吐信一般,吞吐不定。
当!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急劲狂旋。
一股气流由刀剑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周围涌上的士兵纷纷被劲风狂卷而起,抛开几尺开外,重重撞在后面围来的的兵士身上,一时间围上前来的兵士齐齐跌倒在地,人仰马翻。
李西远一声狂啸,高大的身型飘飞数丈开外,落地时微见跄踉,始能立定,握刀的手轻轻颤震着,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罗衍清白的脸容抹过一阵艳红,瞬又消去。身下坐骑四腿一软,突然瘫了下去,鲜血由它的眼耳口鼻狂喷而出,马头强烈地在地上摩擦抽搐两下,转眼就没有了动静。
罗衍在坐骑倒下瞬间,反手一抱身后女子,跃离马背,化为一道白光,向城门激冲而去,手中青锋化为万道流光,所到之处,又倒下数十人。此时他心知肚明,方才这一剑已经耗损他小半真元,要是再不突围而去,那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城外又疾驰来数十骑,持戈提剑,合围上来,罗衍一提真气,压住体内翻腾不息乱成一团的气血,直迎而上,剑光过处,来骑纷纷倒下,手下竟然没有一合之将,两个起落间,就抢得一匹快马,跃身其上,掉转马头,朝城外逃去。
数百骑从城外潮水般涌了过来,对他衔尾穷追不舍。
半个时辰后,罗衍已经逃入十里外的密林之中,心头气血翻涌,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将马颈染成一片血红。
“罗将军,你受伤了?”他身后的女子心急万分的问道,声音十分清脆,如同天籁。
“多谢公主挂关心,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罗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那敌将手持金刀,又会刚猛无匹的赤阳神功,想必定然是大夏军中四大高手之一的李西远,幸好不是号称无敌的历绝尘,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方才两人硬拼一记,齐负内伤,虽然他伤势略轻,但也令他行动大打折扣,更有敌军紧追其后,要是不能利用这里的地形,躲避追杀,那更是凶多吉少,所幸他记得再走十里,就是一条大江,只有利用水势阻挡追兵,才能逃出生天。
他本罗家独子,幼具奇气,家传武学一学便晓,一懂便精,十六岁时,更是突破层层关卡,进入先天至境,成为数百年来,罗家最出类拔萃的超卓之士,就是放在江湖上,也足以让他成为续两大宗师之后的盖代武学天才,不然怎么能在这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护送背后的昭华公主逃出城来。
一张洁白的手巾从身后递了过来,轻轻擦去他口角的血迹,淡淡的幽香让他神智一清,远方的喊杀声和火光照了过来,他一夹坐骑,催动马匹向西北角飞驰而去,只有达到十里外的大江,才能摆脱追兵。
后面的马蹄声紧随而来,罗衍看了座下的马匹一眼,在此寂静无声的黑夜密林中,马蹄声已经将他的位置,清晰地透露给后面的追兵,心头一动,转眼想出一策。
他身后昭华公主见追兵远离,心头才回想起父皇诀别前所说的言语:“馨儿,你怀中的那块玉佩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要是能参透其中的奥秘,不仅复国有望,而且更能一统天下,结束这三国争霸的局面,恢复天下的安定,你要是能够侥幸逃生,可到隐龙谷中躲避一时,那里有”
座下马匹一声长嘶,打乱了她心头的思绪,随觉得腰中一紧,整个娇小的身躯腾空而起,不由得惊叫起来,声音才出口,连忙用纤细白皙的柔荑捂住嘴巴,玉脸一下红了起来,悄悄低头望了罗衍将军一眼,只见他浑然无觉,一手紧搂着自己的腰身,在树林枝头间弹跳如飞,与那匹快马背道而驰,根根树木如飞一般地向两旁退去,一股男儿特有的气息熏得她心迷神颤,一时间顿然忘记了一切。
一条阔逾数十丈的大河在前面的在矮崖下奔流而过,冲上两岸的岩石,翻起朵朵白浪,河水更是瞬息万变,汹涌澎湃,呼啸而过,惊涛拍岸,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森林,岸边怪石峥嵘,地势十分险峻。
罗衍如同大鸟一样,搂着昭华公主落在崖石上,望着滚滚而去的江水,身后的嘶喊声渐渐远去,心头略定。对身边这位千姿百媚的公主道:“等下末将负公主渡河,失礼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昭华公主这时根本不敢抬头望他,只是小声说道:“一切听将军吩咐!”罗衍知道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礼节的时候,一手搂起她的腰身“噗通”一声跃入河中。
片刻之后,两人爬上了对岸,罗衍方转头一望,心头暗自一凌,在月色斜照下,浑身湿透的昭华公主被半透明的湿衣紧贴身上,里面的亵衣短跨亦赫然可见,尽显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鼻间一股女儿家特有的幽香阵阵袭来,吓得连忙松开了手臂。
刚要开口,只觉口中一甜,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将昭华公主劈头盖脸喷成了一个血人,神志一昏,弥天的倦怠之意从脑海中狂涌而来,知道激战大半日,体内真元损耗过巨,尤其是与李存远一战,硬撼那凶横霸道的赤阳神功,更是损上加伤,眼下又施展轻身功夫踏林而过,再带一人横渡这湍急的河水,快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连忙坐了下来,调息归元。
昭华公主猛然一惊,正要开口,只见他摆了摆手,就闭上双目,不再理会于她。昭华心中又愁又恨,愁的是不知道他伤势如何,恨的是她平日娇惯,一遇父皇传授武学心法,就借故躲开,也不却学,到现在只会最入门的基础心法,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要是早知有今日,那就是再苦再累,也得咬牙修习,至少也不会弄得今日为人鱼肉的地步。
想到这里,昭华突然想到了凶多吉少的父皇和几位皇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几日的经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平日满口忠义道德的丞相连同多位大臣献城投敌,最关键时刻却是被贬为庶人的罗家父子全力相救,罗元帅还以身殉国,父皇将自己交给罗元帅之子罗衍护送出宫后,也在宫内点起了熊熊大火。
天下之事,真是滑稽到了如此地步,凡是奸臣之辈,平日歌舞升平时,人人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一个个摆出忠烈的模样,一遇到刀兵,反起异心,首先卖主求荣。
馨儿,馨儿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这些人的,尤其是石固诚这个大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