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天下武学,各有所长,虽然成就一代宗师者多半是阴阳兼修,刚柔相济,但要做到罗衍这样动静合一,则需要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法路数,即使有天纵之才,也需花上一甲子以上的苦功,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封氏夫妇更与罗衍动过手,虽然知他剑法高强,乃是数百年来最出类拔萃之士,但想不到短短三四年中,居然能精进到如此地步。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晓,罗衍此番举动,其实另外深意,所以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以强大的气势威逼过去,令三人不得不全力以赴。
封若兰此时刚跑至祖母身前,见祖父母面色大变,同时跨上前一步,飘身至历绝尘身边,身畔涌出森森剑气,朝前卷去,以抵御罗衍有增无减的凌厉气势。
封若兰也心中大惊,慌忙转身望去,只见四人中功力最差的崔寒山突然跌跌撞撞倒退四五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下,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
“原来罗兄不仅家传武学已经修至大成之境,而且另外精进,已经达到天人至境,真是可喜可贺!”历绝尘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
“小弟四年前得遇一世外高人,修成一式穷参造化的剑术,罗某认为,当今之世,惟有历兄与两位前辈方可一窥其中玄妙,所以前来献丑。”罗衍身畔也无丝毫劲气涌出,但气势依然有狂涨,大有凌风欲去之态。
倒在地上的崔寒山虽然武功不及前面三人,但眼力却也十分高明,知道罗衍只要一出手,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一击,当下哪里还顾这么多,连忙打出一个手势,弓弦声响,后方以百计的劲箭从强弩发射,朝罗衍暴雨般地射了过去。
“夫天剑也,以雷霆为锋,日月为锷,星汉为脊,沧海为镡,**为夹,上决苍穹,下断无涯,此剑一出,天下何物,可以争锋?”
罗衍清朗的声音在漫天箭雨中响起,也不见丝毫动作,对眨眼及身的铁翎羽箭丝毫不以为意,千百根羽箭仅以毫厘之差,尽数贴着他的衣襟而过,没有一根射在他的身上。
历绝尘此时心中也是大为惊讶,既然此子有如此神功,若是想正面击杀于他,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他要绕一个弯,躲在车队中,而且更为奇妙的是,他到这个时候,都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杀机。以历绝尘的眼力见识,弄不明白罗衍心中的真正用意,不过,心中倒隐隐觉得,对方并不是要取他性命。
“哼!”两条衣带从封氏夫妇手中弹出,朝前指去,带身平直如剑,交剪而出,看似平平无奇,而且慢至不合常理,但十余丈外的罗衍却清楚地掌握到衣带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功力分明比起三年前一战,又更上了一层。
历绝尘双目中精芒闪烁,神光四射,一张洁白如玉的手掌,朝前印出,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但浑然无隙,犹如天马行空地朝前推出。
三人都早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人物,此番同时出手,更是受罗衍气势所迫,不得不抢先出手,原因仅仅是三人都感到罗衍的气势无有穷尽,要是再狂涨下去,三人心志被夺,更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如此剑法,已经超越了人的境界。
罗衍右手探出,食中二指并捏如剑,轻飘飘地朝前点出,一道三尺长短的青色精芒,划破数十丈长空。
“蓬”!
地一声轻鸣,四道光影在空中一闪而隐,罗衍收回手掌,背负于背,在第二轮射来的满天箭雨中屹立如山,可穿透铁板的劲箭一至他身畔尺许,就全数跌落于地,转眼地上就堆积起了尺许高的箭矢。
历绝尘三人全身剧震,不但掌影剑光散去,还往后飘飞数丈,脸上齐齐涌出掩盖不住的讶色。
他们早知罗衍功力已经达到进乎于道的地步,但自思合三人之力,虽然不能取胜,但至少也是平分秋色之局。毕竟,人力有穷,罗衍年纪轻轻,无论如何突破,也受年纪之限,难于抵御三人近两百年的功力。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罗衍这一剑别有玄虚。
随着剑气与劲力接触的刹那光阴,罗衍以一丝神念灵识,将孤云子所创的天剑之诀的整个法门意境,全数送至三人空灵无暇的心灵中去,那种无与伦比的冲击,以三人的功力修为都要吃不消。
就在那电火石光间,三人心灵中现出了无穷玄妙灵奇的图象,既有巍巍浑厚的山峦大地,又有御空飞行的天人仙女,更有种种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修行法门,就在刹那之间,三人犹如大梦初醒,知道了今后的追寻方向。
要知道三人武功修为,已经是站在“人”的颠峰,再做突破,那就进入了仙人之境,而且其中本有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沟大壑,但孤云子自创的天剑之道,本是以武入道,罗衍再略加修改,创造出两套略有区别的法门,送于三人的灵台心田。封氏夫妇与历绝尘所得,略有不同,但三人只要依法修为,就可摆脱凡人之躯,进如仙道。
片刻之后,历绝尘首先从心灵的震撼恢复过来,玉面无波,凝立如山,目光朝四下一扫,止住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箭雨,上前一步,肃容道:“多谢罗兄厚赠,历某受教了,他日有成,还当往寻罗兄,再加讨教!”
罗衍微微一笑,道:“小弟只望历兄结束这战乱之局后,功成身退,还世间一副清宁祥和,亦算是功德无量。”
历绝尘哈哈一笑,道:“历某如梦初醒,自然遵罗兄之请。”
罗衍看了封氏夫妇身边睁大眼睛望过来封若兰一眼,道:“石固诚已经被罗某斩于剑下,江南诸郡再无大患,那昭华公主这个幌子,也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不如就让这个名号随风而去吧。”
封玉麟望了孙女一眼,心头一动,在旁边接口道:“罗将军既来,自然需迎回昭华公主,飘然出世,为天下流传下一段千古佳话。”
罗衍刚要开口,封若兰身边的那位中年美妇也笑道:“我们夫妇受将军恩赠,也将返回蓬莱,闭关勤修,也无余暇管教兰儿,不如就请将军暂时代我二人照顾兰儿,也总比她留在这万丈红尘,飘零无依的好!”两人多年夫妇,彼此心意相同,情知罗衍这个横然插上一脚,令天下形势大变,将夏国即将发生的内斗化解于无形之中,而孙女冒名顶替东吴的昭华公主,起心本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纠缠到皇室纠纷之中,并非心中所愿,二则宫室之争,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他日要是冒名之事大白于天下,那封家也是面上无光。只有抽身而退,才是上上之策,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则于皇室难于交代,而且小皇帝对孙女迷恋甚深,岂会罢手?现在只有托付于罗衍,名正言顺,让天下无话可说,而知道内情的几人,也只有闭口不言。至于孙女跟着罗衍,也可借机飘然世外,不再理会人间的纷争,一举三得,岂非绝妙?
封若兰不知道刚才四人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她最为钦佩的历叔父一改初衷,答应功成身退,而且最亲近的祖父母又是这样说法,心中又是奇怪,又是佩服,又是害羞,一下间霞生双颊,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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