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古叶舟。古今的古,一叶扁舟的叶舟。是南嘉县的一个郎中,刚才你中毒昏倒在外面,我把你救了回来。”
女子冰雕一般精制的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眸缓缓转向其他人。
古叶舟忙道:“他们是跟我一起的,都一个村的,因为遭灾了,没有办法,所以准备逃荒到外地去。——姑娘你叫什么?”
女子把目光收回来,落在了古叶舟的脸上,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子兮!”
“紫溪?——紫色的溪水?好名字!”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古叶舟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旁边的范明志赶紧凑过来涎着脸道:“这是诗经绸缪里的一句,姑娘这名好生古雅,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邂逅姑娘,当真三生有幸。对了,我记得韩愈的诗句里也有姑娘的名字——‘子兮独如何,能自媚婉娩’,这一句用来形容姑娘冰清玉骨,最是恰当了。”
子兮却没有看他,只是瞧着古叶舟。
范明志脸上的笑容更欢了,眼睛不停地在子兮脸上身上扫着,道:“子兮姑娘,在下名叫范明志,那边那位是我爹,是南嘉县的主簿。他们几个是县城稳顺镖局的,我们请来保护我一家人回老家”
“你!”洪伟强瞪眼瞧着他,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把身份都说出来了!不是说好了不说的吗?”
范明志正色道:“跟别人不能说,这位子兮姑娘是自己人,怎么就不能说了?”
古叶舟望着这精虫上脑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哭笑不得,对子兮道:“姑娘是怎么中毒的?”
子兮没有说话,垂目不语,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扑扇着,让人心疼。
人家不愿意说,自然不能再问,古叶舟声音尽可能地和缓温柔:“姑娘准备去哪里?”
子兮还是没有说话,却慢慢地坐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梳头,,然后抬起玉臂,姿势优雅地开始盘头。
头发盘好,裸露在外面的玉颈和下面的美人骨让人想入非非。她下了炕,整了整雪白柔滑的衣衫,慢慢走了几步。身子有些摇晃,范明志伸出手想去搀扶,却被她冷眼如电扫过,赶紧的收回手,讪讪的。
子兮走了几步,站住了,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出神。
古叶舟道:“姑娘的中毒已经差不多清除了,我再给姑娘开一个方子,姑娘到了城里,自己照方抓药吃了,将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子兮这才曼妙地轻轻转身,一剪秋水凝视着他:“能让我跟你们走吗?”
一旁的范明志赶紧道:“好啊好啊!有姑娘相伴,当真是我等的荣幸啊!”转头望向父亲范老爷:“爹,就让子兮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她孤零零的一个弱女子,在这冰天雪地里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范翦眉撇撇嘴,嘟哝了一句:“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呢!”
范老爷望向曾镖头。曾镖头缓缓摇头,意思是不要带这姑娘走。
子兮慢慢抬起手,手心里已经多了一颗拇指大的晶莹剔透的珍珠,送到了曾镖头的面前:“送我到你们去的地方。这个就归你们!”
曾镖头盯着那珍珠,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可谓见多识广,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温润的一颗珍珠!要是拿去卖,只怕不会少于一千贯!他不知道要护送多少趟镖才能赚到这一千贯。那范老爷这一趟镖,说是双倍,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两,人家的阔绰可是没有办法比的。
曾镖头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可是,这么贵重的镖礼,他没有抗拒的力量。再说了,肯花如此重金请保镖,那也说明不太可能是山贼。便讪讪地接过那珍珠,道:“姑娘既然相信曾某,那曾某就接下这趟镖,护送姑娘平安到达。”
范翦眉插话道:“可是,你们是我们家聘请的,怎么能中途又接别人的镖呢?”
曾镖头老脸一红,讪讪道:“反正是一路嘛,顺便,也算是帮帮这位可怜的姑娘。”
范明志忙道:“对对!曾伯说的对,助人为乐嘛!”
范老爷见曾镖头点头了,又见这子兮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只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得罪不起,便也点点头:“行啊。一起走吧。”
范明志好象天上掉下的大元宝,又惊又喜,手舞足蹈:“太好了!子兮姑娘,咱们走吧?”
子兮却不理睬,静静地站在那里。范老爷他们先出去,接着古叶舟出去的时候,她才后面跟着,出了小屋,趁着夜色,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