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后,旻国二十二年五月十七,孙樱娘一行到了京城。金熙当初收到信后,也曾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亲自去与金文清说了。即便她不说,这事儿也瞒不过去,到时再引起金文清不满,反倒弄巧成拙,又是何必。
金文清算计着信件上所说的出发时间,打五月十四就派了人天天去通州迎着。这事儿被金熙知道了,不由笑想道,若是世俗规矩真的能给感情让路,令两人能够再续前缘,其实也是件好事。
可这到底是不现实的,金熙才想罢就摇头。佟惠恩做了这么些糊涂事,如今不还是她爹的太太?孙樱娘那种人,可不是这种大宅子里着得下的,谁见过哪家养画眉的鸟笼里头养过海东青?
金熙当年初到射马岭,一点点得知当时的处境后,可是兴奋了好久。这辈子若能做个快意恩仇疾风烈马的女土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杀富济贫,日子该有多恣意。
只可惜,“天高日暮寒山深,送君还山识君心。人生老大须恣意,看君解作一生事”,到底还是诗里的事儿。她娘和她爹想叫她做的,还是京城里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
金文清与孙樱娘哪里知道,虽说她金熙就像棵杂草,扔到哪里都能成活,她还是愿意学孙樱娘、长在高高的山巅或是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大宅子的墙再高,并不能给一棵野草遮风挡雨……
唉,事已至此,还想这么些没用的做什么。金熙打起精神来,亲自沏了茶送进西屋——金文清与孙樱娘可还在那屋里傻坐着等茶呢。
头进屋前,她恶作剧般清了清喉咙,不等两只脚都迈进门槛,孙樱娘一阵大笑,笑罢就指着她对金文清道:“为何来了这么久,这调皮性子一点都没板过来?我还指望你们金家给我调教个淑女出来呢,怎么倒是这个结果?”
金文清一阵脸红。孙樱娘不过是就事论事,他却以为这是与他算总账了。当初发誓许愿的接了熙儿下山来,说一定会好好待她并护她周全,不想偌大的一个老宅却容不下她,才不满两年的光景,十三岁的姑娘已经搬离了金家独自住到外头来了,令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直起腰杆儿面对孙樱娘。
“娘您可是冤枉爹了。去年毕业时的奖状和相片儿,爹不也给您寄去瞧了?拎过来满京城的任何一个老学究老夫子站在这儿,他也不敢说熙儿不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呢!”金熙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替金文清说话儿。
孙樱娘似笑非笑的斜睨金熙,心道这姑娘到底是长进了不少,可不像在射马岭时那般顽劣了。却依然笑道:“还敢说!老夫子们你都敢随便拎来,还算得上大家闺秀?”
金文清也抿嘴儿笑了。若他不是生在金家就好了,哪怕就是个寒门蓬户,每天如同这样的一家三口儿说说笑笑,倒比在那大宅子里过得舒心。
可话又说回来,若真是穷人家儿,他又哪里有足够的银钱供这天生聪颖的女儿上学?人生就是有很多事儿难两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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