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村的族弟冬狗现在是抬枪队的队总,军衔是一级上士,这是九头鸟十一级士兵军衔中最高的一级。他甚至听闻,据说练总准备提拔冬狗当炮兵司抬枪旗的旗总。一旦成真,那可就不得了了。
旗总可不比队总伍长,当了旗总,那就真正当上了官,哪怕是最低的从九品,可也是正式的武官了。这放到张家村,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张家村可是还从没有人当过官的。这样的事情,到时一定会隆重的记在族谱上永远流传下去的。
二狗也想当官,也想跟冬狗子一样。以前在村里时,他是村里年青一辈子最强壮的,力气最大,身量最高,箭也射的最好。而现在,冬狗子马上都要当旗总了,他不能还一直当个伍长吧。
战斗,他渴望战斗。
手里的两把战斧早已经磨的锋利无比,就等着痛饮贼匪的鲜血了。
“贼人已经登上城头了!”王谦提醒刘钧。
“我看到了。”刘钧平静的回道,“吹喇叭,升起灯笼,现在开始,给老子狠狠的打!”
齐独眼口咬着钢刀,双手并用,奋力攀着云梯向上爬。他是个陕西人,一个农夫,家里有着二十来亩地,算是自耕农。有田有地还有妻子儿女,一家人日子过的还不错。可后来,灾荒不断,那年灾情极重,地里颗料无收,可偏偏他是这一年的甲首。
所谓甲首,就是每一百一十户编为一里,由丁粮最多的十户担任里长,其余一百户则称为甲首。各里无力承担差役的鳏寡孤独人户,则带管于外,称为畸零户。十名里长每十年一轮轮流应役,每年由一名里长率领十名甲首应当差役,并负责管摄一里之事。
这个制度下,每十年一轮,里长一轮十年,甲首则是一年一轮。里长甲首不但要轮流承担应役,最重要的责任还是负责收粮交粮。
大明朝这个制度里最让齐独眼怨恨的还是纳粮问题,当年轮到他为甲首,而这年灾荒,大家都没粮食可缴,但上面不管这些,只盯着他这个甲首,问他要那十户的皇粮。粮不够,就由他一并缴齐那一甲十户的差额。
官差们把齐独眼的地和房子都收了,最后还没补齐欠粮,他卖掉了自己十岁的大女儿,才最终补齐。
第二年继续大旱,接着蝗灾,官府又来收粮,他们那一甲的甲首直接就带着一家人逃了,还有好几户也逃了。结果,上面官差最后把他们十户的皇粮任务,全都压在了剩下的那几家人头上。
齐独眼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变卖的了,就算他把老婆和小女儿都卖了,也都补不齐差额,最终,他也带着老婆孩子逃亡了。逃亡的日子是艰难的,一个孩子饥寒冻饿之下重病而死。
后来他在山西应募当了兵,希望能让老婆孩子活下来。可当兵也没好日子过,屡次调他们去防边去打仗,可却经常欠饷,甚至到了最后,老婆孩子无米下锅,最后他的妻子不得不出卖皮肉换得粮食养活孩子。
齐独眼和很多同伴们最后终于怒了,闹饷,继而逃跑,最后面对进行的追究,他不得不跟许多逃亡的边军一样,加入到了当时已经越闹越厉害的陕西和山西的起义军中。
好多年过去了,齐独眼跟过多支义军,起起浮浮,老婆孩子早死了,甚至连眼睛都瞎掉了一只。
如今的齐独眼早不是曾经的那个老实本份的农夫,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对大明朱家王朝无尽的怨恨,恨皇帝,恨官府,也恨那些欺榨穷人百姓的富绅奸商们,同时也恨那些朝廷的鹰犬狗腿的官兵。
杀戮和鲜血,才让齐独眼一直还活在这世上。
今晚,他又要用鲜血,来祭奠告慰自己的妻儿。
一口气爬到了城头,齐独眼那只独眼发出冷漠的光芒,他双手按在城头往上一跃,已经跳了上去。
“嘀嘀嗒!~”
静谧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一阵激昂高亢的喇叭声,紧接着漆黑的城门楼的旗杆上,突然升起了三盏红灯笼。
“杀!”听到期待已久的号声,二狗立即跳了起来,一个贼匪正好刚刚登上城头,被二狗的一声大吼吓了一大跳。他还在怔神之时,二狗却已经挥起斧头高高跃起,然后向着贼匪狠狠劈下。
精钢打造的双刃战斧狠狠的劈在那个头上只包了块黑头巾的贼人头上,重重的记劈砍,直接将那反应不及的贼人天灵盖劈碎,红白溅了二狗一身。
“第一个!”二狗用力拔出斧头,然后一脚将那碎头尸体踹下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