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经病,能懂什么!”
我愤怒了,不只是因为她跑到了城堡的尖塔内与我对视而愤怒,更是为她这无聊的狂妄而愤怒。
我将城堡疯狂地改造着,原先边城防御用的坚固堡垒被我改造成一个硕大的钻头,而她,就位于钻头的尖端,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下场,她心里应该有点数吧!
“我的钻头,可是突破地底的钻头啊!”
是啊,整个王都地下城,都是由我来打造的,能够容纳王都全人口,此等功劳,怎么能不算在我格林尼治的头上?!
我又改变了体位,六只钢足被我变成两个巨大的钢轮,青翠之木不愧是我最好的助手。
“独龙钻”可是
独此一份的!
陆地霸主,正是我格林尼治哒!
这开拓未来的钻头狠狠地将那个暴力女打入地底。
激烈的钻井声完全覆盖了周遭的一切响动。
我的眼中只有不停地钻,不停地打入地底深处,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古奈奈送入地心的熔岩里,化为灰烬。
啊,那个女人开口了,不过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她不害怕吗?被我一路推入深渊,身后究竟是岩浆还是尖石还是土壤,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钻头继续钻着,或许是变成了钻木取火一般,火光渐渐地,以那个女人为中心扩散开来。
呵呵呵,完全不烫,毕竟青翠之木已经改变了钻头的内部构造,现在的它,可不是纯粹的钢材。
“你,刚刚复仇了吧。”
突然间,魔音入耳。
什么鬼!
为什么……火焰,进入了钢钻内部?!
她轻蔑地笑着,仿佛在教训小朋友似的。
“明明做了复仇的事情,却打心底没有成为复仇者的觉悟。只是因为收到了命令,又恰好有机会?哈哈哈哈哈,这种程度,也能算复仇吗?笑死姑奶奶了。”
复仇?
啊……是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确实是……
向我的恩师,向我的杀父仇人,复仇了!
那是一个雨夜。
我们家住在弗拉格镇,父亲彻夜未归,睡不着的我,摸着夜色出门找他。
终于,在一间仓库里发现了他,他倒在血泊里,蹲在他身边一脸后悔的,是我的师傅塞克里奇。
我惊恐地、不知所措地望着那间仓库,完全不知道当时的我已经被另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给盯上。
我只知道,塞克里奇一直在重复那句话“为什么……我的自动防御装置会伤害到一个普通人呐……”
为什么呐?
我那时可不清楚。
过了几年,塞克里奇找到了我,说要收我为徒,继承他的魔剑青翠之木。
啊,就是那把剑杀了……
我不敢想,不敢表现出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吧,毕竟在教习我的过程中,另一个白衣姐姐也在锻炼着一位姑娘,和我同期,叫诺阿。
不过她获得魔剑真传的速度可比我快多了。
再说,塞克里奇已经大不如前了。
自从那次误杀了我的父亲,他就不再使用魔剑的力量。
据说那间仓库也很多年没有人用了。
确实过了好多年,时间久到我以为我也忘记了……直到上周,我接到上级的命令,直属于巴别塔的布鲁斯安排我和灰骑士莫德雷德暗杀迪奥以及塞克里奇。
为什么?
给的理由居然是威胁国家安全。
因为都是不受控制的魔剑骑士或前魔剑骑士吗……
有些寒心呐。
可为什么,在即将到达无尽之湖的那天,我就动手了呢?
是因为莫德雷德突然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满头白发并从背后斩杀了迪奥吗?
是因为我受到了他的鼓舞和刺激吗?
塞克里奇他……
并没有还手。
我望着染血的青翠之木怔怔出神。
“真是可笑的家伙。你啊……永远都不会理解复仇者那直至宇宙毁灭都不会被泯灭的仇恨。那种东西,只会像烧不尽的野火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炙烤着自己,永无止日。而你,还只是停留在仇恨的连锁上,甚至逃避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吧!?明明自己知道,那个男人教你,传授你他的经验和绝技,就是为了向你赎罪。”
“我想,他死前一定没有过抵抗吧!?”
“是微笑地、释然地离开人世吧!?”
啊……
她的三连问,我竟一个都答不上来。
复仇者的烈焰灼痛着我的灵魂,它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我。
我做对了吗?
我……早就原谅了吗?
我……值得被原谅吗……
※※
钻头停滞继续下钻的势头,火势也在缓缓消退。
在地下一千米的深度里,有着沉重的压力、炽热的温度和灼心的反思。
复仇者正向另一个复仇者忏悔着,只是,另一个复仇者留给他的是,深黑的背影。
“嗨呀呀呀,我可不是什么圣女,忏悔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她丢下这句话,便顺着岩壁向上攀爬。
星光闪耀,留下一束微不可见的光,在天上。
复仇者抬头望天,伸出自己的手。
抓住的,是空无一物的救赎。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