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作乱的危机暂且过去,但是相继而来的烦恼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一早开始,关于皇贵妃及其余党的安置意见被源源不断地送至坤宁宫,加之之后调令齐王少量部属临时进驻皇宫的安排事宜种种,颇让沈席君有些应接不暇。
然而这些隶属后宫事宜,还算是沈席君份内之事。待得巳时过后,军机处的奏章列表送达坤宁宫,一桩桩的军国大事纷至沓来,虽说只是过目,却也足以耗去沈席君大半的精力。
当军机处的值守内监将又一批等待审核的奏章捧入东暖阁时,沈席君看了一眼窗外如火骄阳,叹了一口气。宫内无人问政,就算她曾在皇帝身边随侍理政三年,但终究是不妥。
此刻宫里已有乖觉的妃嫔聚到延禧宫中向静贵妃道贺,而经过昨夜之后,齐王声势骤增,无论是皇室上下还是朝野内外,无不对齐王一夜平乱的壮举决交口称赞。当如今后宫的守卫之则都落到了齐王的手里,原本就不甚明了的局势就愈发地微妙起来。
沈席君头疼地放下笔,抬手捏了捏眼角,唤过思言道:“庆和宫那边,整治得如何了?”
思言应道:“直接参与皇贵妃作乱一案的妃嫔都已打入掖庭暴室狱,昔日皇贵妃党羽也都被监控起来了,目前这些事由宗人府和中常侍共同监管。只有皇贵妃,目前只是被禁闭庆和殿内,不准与任何人有来往。”
“昔日党羽……”沈席君微微低头沉吟片刻,轻声道,“思言,你……你帮我去看看,棠昭华颜棠被关在什么地方、状况如何。如果有了什么不妥之处便立即回报我,快去快回,不得有误。”
思言敛目福身,低低地应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只是尚未行至门边,便又被踟躇的沈席君唤住了道:“你……在言谈间仔细些,莫要太过刻意。”
思言浅浅一笑,颔首道了一声:“奴婢明白。”便匆匆离去。
沈席君怅然地望着思言离去的方向,有片刻的失神,半晌之后才回过神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视线转至身侧地面之上,不由得一愣。
午后的日光灼目,然而终究是进了深秋的辰光,失去了酷暑之时的烈性,只是暖暖地洒落在金砖之上。殿外无人,阳光透过雕有繁复花纹的窗棂,落成一道又一道凹凸斑驳的光影,煞是有趣。自然野趣,已然太久没有去注目,哪怕只有一瞬,也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那不知所谓的别处,当真可悲。
沈席君掩下心底少许的黯然,伸手取过一本待审的奏章。尚未展开,却见金砖上的光影一闪,似有人疾驰而过,待得沈席君警觉起身,便闻身后几声微响。急忙转身看去,却见那再熟悉不过的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低了头轻道一声:“皇后娘娘,是憬歃回来了。”
方才在心间涌起的不安瞬间消失殆尽,沈席君轻叹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本宫算着日子,你也该回来了。告诉本宫,你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对吗?”
这位武功出神入化的暗卫脸上难得出现了迟疑之色,然而也只是一刹那,憬歃便起身道:“娘娘,憬歃回来,是为您带回了一个人。”
“一个人?”沈席君面色陡沉,看向憬歃低垂的眼睑,缓缓道,“这个时候你带回来的,也只有他了吧?”
憬歃微微正了身子,点了点头。几声轻咳过后,沈席君猛地转过了头,看到那个让她耗尽无数心力的素衣男子,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步入东暖阁内。待得到了她的身前,才立定躬身、垂下了眼,规规矩矩地作了一揖道:“臣萧靖垣,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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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看着几步开外站得必恭必敬的萧靖垣躬着身,许久不语。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将成为她未来最大的强敌――在皇帝为他们设下的战局里,他是她唯一的对手。然而到目前为之一直游离于战场之外的萧靖垣始终带着一道厚重的面具,让人太过琢磨不透,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沈席君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在案塌一侧坐下重新捧起了那份看了一半的奏折,不经意道:“皇后娘娘?呵,看来太子终究还是在心里怨着本宫,不愿改口哪。”
萧靖垣挺直了身子,侧过了头故作不解道:“不知娘娘何出此言,恕靖垣愚钝、不敢妄自揣测。”
沈席君轻轻一笑,道:“是不敢揣测还是不愿揣测,太子心里自然比我清楚。只是今日既然太子决定回宫,那么有些事情就不是说避就能避得了的了。”
萧靖垣闻言轻轻一顿,随即敛了目淡淡道:“娘娘言重,该是靖垣份内的事情,自然责无旁贷。”
“但愿太子殿下记得责无旁贷四字才好。”沈席君合上了手中的奏折,抬目示意憬歃去门外守着,待得东暖阁内只剩下她与太子二人,才款款起身道,“身为我大魏皇室的嫡长子、大魏朝的太子,皇上驾崩数日而迟迟不归,致使皇上英灵停于寿皇殿中久久不得归葬。本宫不问你为何囤兵京郊不返有何企图,也不追究你强行压下侍卫营人马的缘由,本宫只问你一句:你此前所作所为,可否尽了身为人子的孝道?”
萧靖垣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这么说,皇后娘娘您封闭寿皇殿、限制皇室人员入殿守灵,甚至与皇贵妃的人大打出手,原来都是在为靖垣守着那份该尽的孝道?”
“难道不是么?”沈席君皱起了眉看向萧靖垣,“主持法事、追悼吊唁、守灵出殡,哪一样不是你该做的事?难道这些事也能让旁人代劳了去?太子殿下,您倒是真不担心自己的大位旁落啊。”
萧靖垣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席君,眼神稍见犀利,却也带上了几份玩味:“看起来,好像皇后娘娘你比我还担心有人觊觎我的‘大位’呢。”
沈席君走近了几步,挑了挑眉脚轻轻道:“太子殿下……似乎对本宫有所不满?”
“靖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萧靖垣退后几步,又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个疏离而生分的距离。
沈席君叹了一声,回身自案塌前,捏起了手中的一方镇纸,淡淡道:“你父皇身前,是很希望听你喊我一声母后的。”
不出所料,身后传来的是萧靖垣刻意带上生硬的回答:“皇后娘娘说笑了。”
“其实本宫并不想取代先皇后在你们心里的地位,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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