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登基之后,所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左仆射裴枢贬为陇州司户、右仆射崔远贬为白州司户、吏部尚书陆扆贬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贬为缁州司户、太子太保赵崇贬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贬为濮州司户、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贬为琼州司户。这些曾经风光一时的朝中大佬一下子被贬为最底层的小吏,不得不让人感到天威难测。
也有一些听到风声的人对这些人的下场感觉很是欣慰,以为他们不被抄家灭族已经是朱温的仁慈了,更何况连他们本人都没有杀。
裴枢这些人本以为免不了一死,甚至要祸及家人,没想到不但没有祸及家人,还可以免去死罪,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激,但他们不是感激这个新登基的十三岁的天子,而是感激朱温,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李唐王朝真正的当家人是朱温,新登基的天子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这时宰相崔胤已死,张浚仍然以吏部尚书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新君登基后,又任命中书侍郎柳璨为中书门下平章事,与张浚同为宰相。
这柳璨也是个人精,他当然知道裴枢和崔远他们因何获罪,所以他上任的第一道奏章就是说裴枢等人妄图谋反,罪不容恕,请求天子责其自尽。
奏章最后落到了朱温的心腹李振手中,李振当夜就拿着这份奏章来见朱温,朱温看了之后一笑道:“这个柳璨想讨好我,这家伙也未必是什么真正的忠心为国的人。”
李振叹道:“如今的京城,哪里有什么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他们这些人都是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只知道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什么时候考虑过国事?这也正是李唐之所以没落的原因。”
朱温也跟着长叹一声道:“兴绪(李振字兴绪),依你之见这些人当如何处置?难道真的杀了他们不成?”
李振本事名臣之后,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年少时家境贫寒,本想靠科考来博得功名,却不料屡试不中,对这些当权的大人物没有什么好感,当即道:“这种自以为为国为民,实际上却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不配为官,更不能居于庙堂之上。现在他们虽然被贬,可他们毕竟是百年的大族,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东山再起,虽然未必能够掀的起什么风浪,但以卑职看来,还是永除后患的好。”
朱温又何尝不知,只是不想落下一个妄杀大臣的名声而已,现在是柳璨上书要杀他们,朱温索性也就顺水推舟,收了柳璨的这一个见面礼,朱温在心里道:“就算是柳璨的投名状吧!”
朱温既然已经答应了杀裴枢等人的事情,李振还没有告退,仿佛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温道:“兴绪,你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你在我面前就不要有什么隐瞒,即便是说错了,也没有什么。”
李振沉吟道:“关于昭宗之死的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那些直接参与的人,最好能够杀了,死人才能够真正的保守秘密,毕竟这种事情万一传了出去的话,对王爷的名声不好,虽然是昭宗不义在先,可身为人臣,最忌讳的就是弑君,万一流传出去,恐怕千百年后的史书上也会给王爷留下污点。”
这一点朱温当然清楚,朱温被后世骂了千年,并被评为中国古代十大暴君之一,可朱温并不想杀那些人,更何况知道内幕的人多了,除了当日晚上进宫的那百余名士卒已经被蒋玄晖秘密处理掉之外,知道内情的人还有控鹤军指挥使蒋玄晖、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前两章写成了朱友简,是笔者的失误,请见谅)、金吾卫大将军朱友伦这些人。这些人不但知道内情,还大都参与了行动,更何况朱温知道这种事情即便是把他们全杀了也未必能够满得了天下人。
朱温淡然道:“后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杀个把昏君,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真要把知情的人全杀掉的话,恐怕这整个洛阳剩不下几个人,虽然没有人说出来昭宗的死因,可我可以想象的出来,几乎整个洛阳的人至少有一半人知道是我朱温下的手,如果我这个时候杀了蒋玄晖他们的话,正是欲盖弥彰。更何况那样岂不令麾下的将士们心寒?朱友恭、氏叔琮都是跟随我多年的爱将,即便是蒋玄晖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宁可让天下人骂我,我也不能让麾下的兄弟骂我过河拆桥,我朱温不是鸟尽弓藏之人。”
朱温微笑的看了李振一眼,淡淡的道:“说道知道内情的多少,兴绪知道的东西恐怕不比任何人少吧?如果我今天能够杀了氏老和蒋玄晖他们,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杀了你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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